及,还专门写过条幅送人。
他反复强调:“只读了这三十五个字就换了一个人。”
“只读了这三十五个字就换了一个人”,这未免有些夸张。其实,同样是“拜佛行礼”,胡适与那些痴心笃定的信徒门是不一样的。做一个死心塌地的迷信者,或是需要狂热的崇拜,或是需要坚固的成见,至少是无助、无路、无知灵魂的精神寄托。而这些东西,胡适是没有的,而且,不要忘了他那独立思考的本事。
童年的胡适在思想上经过了范、司马光这一番点化,几平可以说是发生了一场“革命”,获得了一种“解放”。但在他母亲面前,当然还不敢公然发表非鬼神的狂悖言论,母亲叫他去神寺佛亭烧香还愿,他还得硬着头皮去敷,满心里的不愿意,但行动上终不敢有所表露。
长期的神鬼偶像的压追使他产生了一种激烈反抗的念头。
村旁小庙里有几个罗汉菩萨。胡适到外婆家,常和小伙伴们去小庙或亭子里玩。他领着打菩萨的耳光,但不明显打坏;有时又拔去菩萨的几根胡须,也绝不拔光。因此,一直没有被大人们发觉。
十三岁那年的正月,他从大姊家拜年回上庄的路上,经过中屯外婆家。中屯村外有个三门亭,亭里供着几个神像。他与同行的外甥章砚香说:“这里没有人看见,我们来把这几个烂泥菩萨拆下来抛到毛厕里去,好吗?这个突然其来的毁佛主张将他外甥与跟随着挑担的长工吓坏了。
他们当然一致反对:“舅,菩萨是不好得罪的。”
胡适大为扫兴,一个人拆毁不了菩萨,准备拾了些石子去掷神像。而恰好村子里有人走来了,胡适只好沮丧地离开。这一次暴力反抗的未遂,使他心理很受压抑,也很不痛快,在当天晚上又以另一方式发泄。他多喝了一二杯烧酒,便借酒力佯作醉状,说了很多不敬神明的话。
这吓坏了同行的人,那挑担的长工先到胡适母亲那里告了密:“摩舅今夜怕不是吃醉了罢,…他今夜嘴里乱说话,怕是得罪了神道,神道怪下来了。”他全盘托出了胡适在三门亭里倡议毁坏神像的经过。这个说法很快又得到章砚香的证实。
胡适母亲急忙“自己去洗手焚香,向空中祷告三门亭的神道”,诉说儿子年少无知触犯神道,但求神道宽宏大量不计较小孩子的罪过,目后一定亲到三门亭烧香还愿以罪。
一个月后胡适母亲真地带着胡适去三门亭还愿。她拿出钱来,在外婆家办了猪头供献,备了香烛纸。胡适只好又恭恭敬敬地行礼跪拜谢神,他终于受到了一场“比挨打还更难为情的责罚”!
胡适曾反复强调:“我只读了这三十五个字就换了ー个人。”他认为司马光本人也深受范缜的影响,所以当他编撰《资治通鉴》时,硬把《神灭论》中这最精彩的三十五个字插入进去,说决想不到,八百年后这三十五个字竟感悟了一个十ー二岁的小孩子,竟影响了他一生的思想。这件事成了胡适日后发挥他的《社会不朽论》的重要例证。
从那时起胡适对司马光与范缜的言论文章便十分注意,对他们两人的思想贡献耿耿不忘。胡适后来曾专门论证了司马光是两宋儒学复兴的真正开山者,移了北宋五子邵雍、周敦颐、程源、程张载的传统地位。他认为两宋儒学的崛起是把中国思想界从一千年印度思想中解放出来的伟大的复兴运动,这个运动得功于司马光。他对范更是感情深,日后他凡有言论中涉及无神论的,都必然要提及范填。
1914年8月24日胡适在他的留学目记中专门做了一节神灭论与神不灭论的读书笔记,认真排列了范镇神灭论》的主要观点:“一、形即是神神即是形。二、人体是一,放神不形者神之质神形之用。三、百体之质之形,总百体之谓之神。四、而生者就而灭者,渐而生者,渐而灭者。”
他还专门罗列了反对神灭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