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当日,榴花红似火。
记得曾在哪本诗集里看过“却是石榴知立夏,年年此日一花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浓密繁茂的石榴林。榴树夹道,一片片立在皇城外的大道两岸,头尾相连,火红的花朵缀满枝丫。
风一吹,那浓烈地红就像熊熊跃动的火光,宛如烧死琞儿那场大火,似要一直燃到天边。
榴树下的大道上漫天纸钱翻飞,铺了好几里。琞儿的棺椁前后均是一片素白,开道保卫的军队、卤薄仪仗皆着素服。
榴花的火红花瓣落到铺满纯白锦缎的棺盖上,愈显得鲜红似血滴。
我满眼只剩下红白两色,耳边是一路鸣奏的哀乐,配着戚戚簌簌的风吹花叶声。
仿佛天地也为在琞儿低凄地呜咽。
披着一身素缟的我坐在撵與上,一头乌发只用了跟白绫罗松松挽着。脸上未施粉黛,双眼无神,只怔怔地望着棺椁,心碎憔悴。
身后的车驾里跟着的是清蕴和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
更后面的队伍里,光是陪葬之物就抬了数十箱。这样的仪仗对一个皇子来说已足够尊荣。
“阿翎”坐在我身旁的男人唤我,他伸出手来揽了我的肩。
“怎么这么瘦了?肩头都硌手”,他隔着衣料握住我肩膀,神色尽是疼惜不忍。
我依势靠进他怀里,“害死琞儿的人,都死绝了罢。”
“嗯?林家人都是什么下场,阿翎也看到了。怎么突然又这么问?”他眉头微挑,眼底两分讶异怀疑。
“没有,不过是想再确定一次。死绝了就好,他们死绝了,我才能好起来。”
我故意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果然静默,没有接话。
一行人浩浩荡荡,巳时初终于到了皇陵。
皇陵大门外用巨大山石雕刻成镇墓神兽天禄、辟邪模样。整个陵墓群依山而建,从北至南分别葬着熤朝从开国到先皇共五代帝王。
陵中所有墓门均由汉白玉雕成,纹饰繁复,各不相同,庄严肃穆。
一场盛大法事之后,装着琞儿衣物的棺椁准时在午时中下葬。
萧怀瑾背手立在我身前,看着墓门被打开,指挥着他们抬棺入陵。他的墨发被白锦带整整齐齐地束着,背脊挺直,一身素白。
微微侧过脸,他面部的线条轮廓越发利落鲜明,眉眼亦早褪去了青涩之气。举手投足间,一代帝王风范已隐隐可见。
我知道,他定会同先皇一样,成为一个好皇帝。
但他同样,不是一个好父亲。
葬礼快结束时,我身后的清蕴身子晃了晃,眼看她闭眼就要晕倒下去。我眼疾手快的扶住,将她护在怀里。
“清蕴?清蕴!”我着急地唤她,没有回应。
队伍里并没有太医随行,我露出焦急模样。萧怀瑾看到我们这边的动静,走到我身边来“她怎么了?怎会突然晕倒?”
他连袍子都没撩,也未蹲下,只是弯了腰问我,眉头微蹙。
我知道,他与清蕴本没有情义。除了这个苏相之女的身份,他是毫不会在乎清蕴死活的。
只不过他作为清蕴名义上的丈夫,又当着这么些官员随从的面,必须来问一问。
“清蕴与妾最是交好,此次琞儿之死给她的打击也很大。加之她身子本就孱弱,怕是在琞儿葬礼上一时忧患攻心,晕过去了。”
我环顾四周后再次抬头看他,“清蕴她的身体情况妾最清楚。”
“眼下没有太医,也不能强行将清蕴挪动,只能让妾守着她醒来。”
“这……”他面露犹疑。“妾知道,因着琞儿葬礼已耽搁了早朝。皇上自可先行回宫处理朝政,妾留在这里就好。”我继续说
“朕如何能放心你留在这儿?”他这才蹲下来,视线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