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临睡时,我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将双雁簪拔下,映着烛光最后再放在手心瞧了一瞧。
这簪陪着我在这宫里走过了太多时光,承载了我太多记忆。我对它的感情到底不同于别物。
细细摩挲着它已被我摩挲过千百次的纹理躯干,感受着它传到指尖的温凉触感,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看它了。
纵使不舍,最终我还是拉开妆匣最底层的抽屉,将它放在了最里面的阴暗角落。
“就这样吧,这里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我想着,合上了抽屉。与它一同合上的,还有我心底所有关于萧怀瑾的美好回忆。
那些回忆会和这簪一样,再没有重见天光之日。
收拾停当,正准备起身就寝,却有小宫女于外殿唤我“皇后娘娘?”。
“这么晚了,会是何人?”带着三分疑惑打发了彩屏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没一会儿她就捧着一物回到殿里。
“娘娘,是宋姑娘差人送来的帖子,说是排了新戏,请您明儿去她院里小坐。”
“哦?”我接过。
“也是有些日子没听戏了。”将那帖子打开,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相必是若柳刚一写好,就交给了小宫女给我送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若柳的字迹——瘦劲清峻,不似一般女子。
“真没想到,宋姑娘居然写得这样的一手字。”彩屏在我身后感叹道。
“这字有何特殊之处么?”我转头问她。
“倒也没有。”她顿了顿
“只是梨园这行当不比别的,所从事之人大多出身低微。唱戏最是个抛头露面讨看客欢喜的活,讲童子功,一板一眼马虎不得。”
“但凡家里还能过得去,有谁会舍得将自己几岁的幼女送去戏班受那磨炼?”
“故此那些戏班中人,都没怎么受过私塾教育,不识字的比比皆是。”
“虽然我字写得不算好,但是不是好字,我还是看得出的。”
“宋姑娘这字,一看就是专门请了大儒好好教授过,一般的教书先生可写不出这样的字。”
“这在寻常老百姓里都不寻常,更别说在伶人之中。所以我才有些惊讶”
听了彩屏的话,我再看那字,一撇一捺都毫不马虎,笔锋里隐隐还含着一股清傲之气。
“这样的字,的确不是普通先生能教出的”。联想了若柳平时种种,行为举止、容貌气质皆不寻常。
若在大街上见了她,谁都会觉得是名门闺秀吧。
“莫非……她幼时也生在一个钟鸣鼎食之家?”我想着。“可她又为何流落戏班?莫不是家中遭了什么变故?”
以她的性子,这些事就算我问,她也未必会说。只得将帖子收好,带着疑惑睡下。
次日一大早,我就起床梳洗。挑了身舒服的宫装穿上,丝绸料子、菖蒲紫、裁剪大气简单,最适合夏季。
发髻里斜斜插了两支珍珠步摇,随着步伐微微摆动。
坐上去梨园的撵與,约摸两刻钟就到了院门外。我已有近三个月没来过这儿了,院内外的树木都苍翠了不少。
还未推门,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的鼓乐声。走进,若柳已妆戴好正在排演。
“娘娘,你来了”她见了我,露出个微笑迎上来,“昨日那么晚才送帖子给你,我还担心娘娘睡下了。”
“你送的时间刚刚好,再晚个半刻我就真睡了。”我也勾了唇角,随她一道朝里走。
院中的戏台还是先皇时期留下来的,风雨冲刷得稍稍褪了些色。
戏班子里其他人大都在台上,见了我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都起来罢”我笑着回应。
“什么时候我差人来把你们这戏台翻修一修,重新上个漆”我转头对若柳说。“娘娘不必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