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一轮银盘似的明月早已挂在天际,小丁领着千山暮由侧门进了丞相府,府内银杏树颇多,树干笔直,一个个小小的扇形叶片,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很好看。
她上了一座木拱廊桥,廊桥两端雕刻了颜色艳丽的祥兽,每隔几步均挂了正红色宫灯,此刻都已点亮,影影绰绰间红色的灯影,映落在脚下,如梦似幻。一路行来刚才在门口的烦躁都已被踩碎在脚下,心情却是渐渐舒缓了下来,往来穿梭均是身着素雅神情矜持不苟的丫鬟,小厮,足可见相府的规矩森严。
一路之上,小丁也是闭口不言,千山暮原本有许多事想问的,见此都不好再开口了,走下了廊桥,来到了一座圆形拱门前,拱门两侧各立了两个石灯,隐约可见是六边形的幢顶,拱门正中的匾额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字“舒兰轩”。
小丁作揖恭敬的说道:“你沿路走便可,我们公子在正屋等候姑娘,小人先退下了!”
千山暮微微点点头算作回应,她向四周扫了几眼,这里应该是她第一次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种似曾相识的莫名感触,她不解的笑笑,大概是被相府的高堂广厦震慑到了。
她迈步进了拱门,拱门两侧的冬青被修剪的十分养眼齐整,她从未见过这种冬青,叶片边缘是金黄色的,远远看着像是翩跹欲飞的蝴蝶,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继续往前走着,能看到花墙上八角形的透花窗,墙下大片湘妃竹融进在流金似月光里,有微弱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这里实在太美了,她不忍心走的太快,生怕漏过什么美景,饶过了花墙,看到了前面的正屋,屋中通明的灯火由窗棂上的麻纸透了出来,屋门虚掩。
千山暮忽然有些拘谨起来,她犹豫了一会,咬咬牙在门口喊道:“上官大人?奴婢要进去了?”她侧耳倾听,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应声,屋中明明就是有人啊!
她推门便走了进去,屋内陈设极其古朴,桌椅案几俱是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纹理细腻,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芒,屋中有微弱檀香的香气,却是没有见到人。
她四处张望,见右侧悬有薄如蝉翼的竹帘,竹帘之上绘了大气磅礴的旭日东升图,帘后隐约有个身影立于案几之前。
她心里虽存了疑问,但还是谨慎的问道:“奴婢可否进去?”那个身影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却仍未答话,千山暮心中隐隐有一起怒气,怎么就如此瞧不起人,竟连句话都不屑说么?
想到此处,她伸手掀帘便走了进去。
案几前的男子一身浅灰色织锦常服,身材略微瘦削,漆黑的长发有一半散落,一半挽起,别了一枚青玉发簪,他背手而立,似曾相识,又似乎有些陌生。
千山暮盯着那人的背影,冥思苦想片刻,正要开口询问,那人慢慢转过了身来,柔和的灯光下,那男子肤如凝脂,眸如寒星,印堂正中是枚殷红的朱砂痣,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是你!”千山暮愣在了当场,竟然是那个在赤水河边指名让她做丫鬟,而她断然拒绝的男子!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还是说,他就是上官清澈?若他是上官清澈,那她所救的那个人又是谁?
男子忽略了她眼中的复杂的神色,伸手指了指一侧的椅子,示意千山暮过去坐。
千山暮却摇头,她忍不住疑惑的问道:“抱歉,请问你确实是叫上官清澈么?”
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拿过了纸笔,俯身写了一行字,他将纸递给了她,眸子里闪烁着暖暖的光芒。
千山暮接了过来,纸上是男子遒劲有力的字迹:“上官清澈,字玉树。”
瞬间,千山暮明白了,不是她搞错了,而是她被骗了,那个人根本就是借用了上官清澈这个名讳做了掩护,自始至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