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天两座堆积如山的陶土,辰天有些诧异,刚才光顾说话没注意,现在走进作坊一看,景象骇人。
稍有雏形的残肢断臂,摆得满地都是,恍如人间炼狱。
南吕长老知道这些胳膊大腿都只是泥塑模型,但密密麻麻的堆积之下,仍是冲击眼球,很难不让人联到屠宰场。
“没事没事,它们一会儿还会动呢。”童若然并肩拍着她的后背说。
结果正是这一宽慰,吓得南吕长老哇的差点哭出声,抱着童若然的手臂头也不敢抬。
辰天瞪了瞪满脸戏谑的童若然,转头问程宜亮:“这些兵佣均是做成部件,然后再组装?”
“没错,虽然整体雕造的品质更好,但对工匠的要求也高。”程宜亮禀礼回答,“如果每人只负责单一的零件,上手速度便快多了。”
“而且考虑到战场消耗,组装的兵俑更好维修更换,既方便,成本也更低了。”
“挺好,考虑得很周全。”辰天点点头。
他远望烟雾缭绕的作坊,仿佛踏入火焰山,感觉脚下地皮都有些发烫。
程宜亮不知道辰天要亲自到现在巡视,没有充分准备,不少泥盘轮轮横七竖八的躺在路边,旁边还有不少被褥与碗筷。
踮脚跳入杂物堆,他扯下盖在木架的油毡布,露出一片紧闭双目的头颅。
此时别说南吕长老吓得一惊,就连辰天也有些恶寒,只因千机阁的手艺太好,头颅两侧的鬓角都丝丝可见。
若没有提前预知,旁人乍看之下,肯定还以为是一座臭不可闻的京观。
程宜亮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了,捧起一颗头颅说:“其实吧,若不算灵力的加持作用,人族的力量天生比不过妖魔两族。”
“而将兵俑塑造成人形,多少有点吃亏。”
“但千机阁最为熟悉的兵俑结构,还是人形,不仅是十二幅经络,还是四肢百骸,低头看看自己也该知道怎么塑造。”
“如果换成兽形,相当于一切从零开始的另起炉灶,特别麻烦。”
“若没有千百的知识沉淀,根本无从下手,太费劲了。”
这话在理。
辰天也深深认同。
人族的躯体兼容性更强,比之兽族最明显的优势便是双手,这可以持握多种兵器,攻如长枪,御如门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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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这一点,人族已经在出生之时,领先兽族太多了。
“兵佣的烧造工艺有点繁琐,需要三次进窑,反复加固。”程宜亮指着刚刚出窑的暗红兵佣说,“而这像这个,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只要等它冷却下来,再雕刻上符纹,大体算上完工了。”
看到工匠从砖窑抽出铁架子,再拖出兵俑,使之竖直站立于地,辰天总感觉有点不自在。
转念一想,这不正是火葬场的模样吗?只不过操作流程反着来罢了。
程宜亮的手脚很利索,挑出一樽已经冷却的兵佣,拿起刻刀现场展示工艺。
坚硬土石之躯在他手里如同一块柔嫩的豆腐,毫不费力的被划破表皮,留下一团团乱中有序的符纹。
碎渣剥落之余,辰天见到兵俑右肩之上的一串文字,数量虽少,但信息量惊人。
元年执事联监程库齐工程检程
这是物勒工名,也即是产品合格的证明,表达鹿吴山第一樽兵佣正式诞生。
其大体意思是说,永泰元年,城主府执事联子辛主持圭艮兵俑烧造计划,监事乃是程宜良,库房主管则是姓齐之人。
至于工程与检程的意思,则是因为第一樽兵俑全由程宜亮经手,所以具体工匠与检验工丞,全都是他的落款。
如果以后这樽兵俑出现纰漏,可以凭借这串铭文,一查到底,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