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大战,让牧野滩涂彻底变成一片焦土,不仅是低洼之处的芦苇荡被扫平,甚至斜月谷的莽荒林木也为随之焚烧殆尽。
东边的主战场,更是被磅礴的灵力轰出遍地巨坑,浑浊的自水滋滋向其内流淌,藻荇横生。
辰天走出坞堡满眼望去,尽是萧瑟,晨风徐徐吹动之间,一股颓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伴随朝阳初现,晨钟敲响,大量民工从斜月谷的暗堡涌出,开始一天的劳作,青牛摇晃硕大的头颅缓缓走过,脖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按照辰天的设想,坞堡七万流民将投入战后重建工作,力求使得牧野滩涂变成下一座永泰城。
巨坑刚好用以变作桑基鱼塘,同时也用以蓄水,浇灌周遭百里的牧场,正好省去大量土方工程。
辰天经由治理永泰城半年的时间,逐渐摸索到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安置流民最有效的方法并不是直接发粮发钱,而是一种赖以生存的工作。
只要有安稳的环境,平民总能找到一条出路,千方百计的谋生,完全不需要自己太费心。
所以有的时候,他是真想不明白,为何那些世家门阀视民如贼寇,想尽各种办法提防与压榨,唯恐平民喘息,私藏半枚铜钱导致得益受损。
如果换上一种视民如心腹的心态,提高平民的生产积极性,那海量的财富岂不是滚滚而来?
而且自己定下的税收达到十分之一,与外界的三十分之一相差很多了,也没见平民抱有怨言啊?
辰天路过茶棚,坐进去与正在吃早饭的流民说了说,老大爷虽然不认识永泰城之主,但他见辰天身后的赤株与蓝兰貌若天仙,很快猜到其身份。
“神尊这话说的。”老大爷乐呵呵的笑了,一边推过桌上的炊饼,一边说,“别的城池确实三十税一,但这只是明面装样子,私底下还有乱七八糟的徭役赋税。”
“打虎钱,剿匪钱,甚至喝水都有井子钱,逢年过节还有奉金。”
“这些加起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一整年,非但不能糊口,反而还倒赔不少进去,这谁顶得住?”
老大爷说到这里,忍不住大倒苦水,嚼着炊饼掉落满地残渣。
“然而这还不算完,那些扒皮地主知道咱们穷得揭不开锅了,立即又放印子钱,开春的一两白银不到年底,变成十两黄金也不稀奇。”
“这——”
“娘咧!这谁活得下去?”
印子钱即是高利贷的俗称,又称滚碾子,利息高到令人咂舌,但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也只向地主借贷,无疑于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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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年底还不上债,一家妻女老小只能任人宰割了,统统充为奴工。
梨门宗主芙萝,先前同样因此投入仙音阁,沦为杂役婢女。
只不过她遇上的是辰天,借机改变命运,最终登上舞台成为广受平民百姓喜爱的玉观音。
“但是咱们永泰城呢?”老大爷话锋陡转,咧嘴笑道,“虽说十税一很高,但从头到尾真的只有十税一,半个铜板也不多收。”
“而且徭役还发有工钱,包吃包住,这不比在姑苏城当牲口强?”
“神尊呐——”老大爷咽下炊饼,郑重的看向辰天,“不仅是我,儿孙都会为你当一辈子民工。”
辰天满沏一碗粗茶递过去,摇头笑道:“那可不行呀,老伯的儿孙以后要进学堂,认真读书并钻研一门学问。”
老大爷怔了怔,哽咽不语,拿出满饮江河的气势,仰颈喝下大碗粗茶,跪地长拜。
辰天连忙将其扶起平身,然后宽慰两句,等他情绪稍微稳定,转身走出嘈杂的茶棚。“你笑什么呢?”辰天绕过坞堡望阙,校场尤在眼前,他见赤株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莞尔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