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儿没有抬头，自然是看不到君莫离面上的表情，但是她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她当然明白自从她参加选秀女开始，暗中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最开始，她只觉得她身世不错，外貌和才艺都算的中上水平，自然是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毕竟选秀女对各个家族而言都是大事，很可能会造成满族的荣耀。

但是随着她入宫之后，她就发现整件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大家之所以在暗中注意她，绝对不是因为她个人如何，而是因为她的脸。

想到这张脸带给自己的种种生活改变，她除了想要叹气之外，几乎想不出任何别的可以做的事情。

偏偏这种时候，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叹气。

毕竟在君莫离的眼中，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要多多感激这张脸的存在吧？

想到这个情况，她的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君莫离见她沉默不语，又追加了一句：“怎么不说话了？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苏雪儿本身想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在这么的层层逼迫之下，她着实是有点扛不住了：“陛下，在你的眼中，你觉得臣妾做错了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抬起头看向了君莫离。

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的闪避，而是直直的与他对视，眼神里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显然，君莫离没有想到苏雪儿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眉头皱起，嗓音里充斥着不快：“你竟然察觉到你做错了！”

“陛下，臣妾哪里错了？”她也真的是豁出去了。

或者说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实在是让她太过压抑了，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各种矛头却都对准了她。现在，她还要经受这样毫无意义的指控，凭什么？

“臣妾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这张脸是自从出生就伴随臣妾的，臣妾哪里做错了？臣妾又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因为这张脸，对臣妾另眼相看。所有人，哪一个有问问臣妾，愿不愿意？”

一番话是她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愤懑。

从病榻上清醒过来，家里的人就没有给她过多的关心，反而是将她送入宫中遴选秀女。

最初，她以为是家族身份，她不可能逃脱。

后来她才知道，以她大病初愈的身体，是可以躲得过这次选秀女的。而苏林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会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容貌与先皇后是几多相思吗？

之后，她在选秀的过程里被暗算，她在宫里被孤立……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起源于她这张脸。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这张脸又不是她的选择，如果她知道会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她宁可毁了这张脸。

发泄完心头的情绪，她觉得舒畅了不少。

只是当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就发现殿里很是安静，静的好似周遭的一切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连君莫离微沉的气息，她都听的很是分明。

刚才……

她似乎有点爽过头了，这样的言辞激烈的反抗，哪里是君莫离这样的人可以接受的？

想到这个情况，她面上的神色不仅变得尴尬，反而是变得很是不安。

方才那番话听起来也算不上触怒龙颜吧？

但是君莫离的性格虽然算不上喜怒无常，却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他要是为此砍了她的头，她还真的是冤枉。

小心翼翼的掀起眼皮，向着君莫离的方向看了过去。

平日里君莫离面上总是噙着笑意，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纵然他满肚子坏水，一直都在算计别人，但是面上的表情却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此时他面上不复平常的温和，而是阴沉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