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步走出殿门,正要将门再次掩上。一缕月光洒下,映入殿中,正好照在角落里的木箱之上。
寤生迟疑了,他将殿门再次敞开,呼唤宫人前来。
守在远处的宫人听见君上的呼叫,匆匆忙忙应声赶来。
待宫人到了,寤生面若寒霜,指着殿内说道:“添上烛火,想办法把角落的木箱子打开。”
宫人们赶忙依照吩咐去办。
不多时,寝殿内重又亮堂起来,角落里的几个大木箱子也被宫人们想办法将锁头撬开。
宫人们守在木箱子旁边,等候着姬寤生前来。
寤生再次迈步,缓缓走到木箱之前,凝视着那些木箱。竹简的内容,他已误解了姜夫人太多,这箱子里的东西,不知自己又误解了多少。
“打开吧。”寤生沉声吩咐两旁的宫人们道。
宫人们得令,俯身就要开箱。
“等等。”
宫人们的双手刚搭到木箱之上,寤生却又出声拦住。
寤生冲着宫人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将手拿开。
宫人们将手收回,肃然立在两边。
寤生看着那些木箱,忽然自己伏下身去,伸手放在木箱之上。
停了片刻,寤生终于缓缓将木箱的盖子掀起。
木箱打开,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出乎意料。
箱子里面,尽是衣物,男子的衣物。衣物有大有小,但看起来都像是曾经穿过的。
寤生微微一怔,脸色煞白,随即将剩下的箱子一一打开。
箱子掀开后,每一个里面都只放着衣物。
“这是......”一旁的宫人们不明就里,发出诧异的疑惑。
而寤生却手抚着那些衣物,一言不发,潸然泪下。
宫人们见君上忽然涕泗横流,不解其故,一个个慌张不已。
原来,这些箱子里放着的衣物,竟然都是寤生和叔段的。自幼时的襁褓、童衣,到今年夏初才换下的春衫。几乎每一年,甚至每一季,自己曾经穿过的衣物,都会有一件留在这里。它们被叠地整整齐齐,安静地躺在这些箱子里,记录着寤生和叔段的成长。
那件春衫,寤生记得最为清楚。
那时姜夫人说这件衣衫破了,要为他补上一补。后来再见面时,却说是修补坏了,便未曾还给他。
如今寤生拿在手里看时,破损之处补得却是工工整整,针脚细密,哪里又有补坏的痕迹。
手里捧着这件春衫,寤生心中情感再也无法压抑。
于宫人面前流泪已经有些失态。可如今,他根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对母亲的思念与愧疚刹那间奔涌而出,姬寤生跪倒在那些装满衣物的箱子前,放声嚎啕,泣不成声。
......
自姜夫人寝殿离开时,已是深夜。
彻骨的悲痛让寤生在姜夫人的寝殿中哭到几经昏厥,在宫人的去安慰照顾下,他才终于平复下来回到自己的寝殿。
坐在自己的卧榻之上,寤生将宫人们都再次逐出殿外。
接着,他从卧榻下的暗格中,取出之前放在那里的那卷竹简。没有打开,而是拿在手里,出了殿门。
宫人们见君上又自寝殿中出来,慌忙劝道:“君上,您要节哀啊。身体要紧,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寤生并没有听从宫人们的话,而是快步往宫门的方向走去,说道:“为寡人备车,寡人要去趟颍谷。”
“啊?不可啊,君上。”宫人们纷纷乞求道。
颍谷临近京地,叔段之乱尚未平息,这些宫人又怎么可能让寤生冒险去那里。
寤生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用凌厉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些宫人,问道:“寡人的命令难道已经不管用了吗?”
宫人们感受到了一股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