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开导、被启迪的反倒是自己。
“好一个‘我即是我’,想不到你年纪不大,竟活得比我更加透彻。”端木易不由得赞叹道。
只见芈平微笑道:“先生过奖了。哪里是什么活得透彻,不过是恬不知耻罢了。像先生这样的人,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牵绊也就更多罢了。先生莫要学我。不不,是我多虑了,先生自然是不会学我的。先生的心思细密,不会如我这般没轻没重的。”
端木易刚想回应几句,才发现芈平其实说得一点没错。
这小子整日里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却也是他。
端木易始终没办法像芈平那般洒脱,正是因为他的牵绊太多。
而这些牵绊,大多都是他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桎梏。
想到这里,端木易禁不住苦笑起来。
而另一边,芈平已经从榻上站起身来:“既然已经酒醒了,我便也不再先生这里叨扰了。”
说着,芈平便朝门外走去。
“这么晚了,不妨今夜就在此歇了吧。何必来回折腾呢? ”端木易劝道。
芈平没回头,摆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先生今夜有心事,我留在这里只会影响先生。”
没想到芈平又一次看透了端木易的心。
如此,端木易便也不再相劝,目送着芈平出了房门,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夜长人不寐,风清梦难觉。
自人定至鸡鸣,再到日出平旦。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清晨,天空中竟飘起了零星的蒙蒙细雨。
雨丝轻飘飘地落在房角屋檐,薄雾浓云暗沉沉地笼罩着丹阳城。
空气清新却略带凉意,小院静谧但更显冷清。
彻夜不眠的端木易独自站在屋檐之下,看着院子里的积水晕开大大小小、圈圈圆圆的波纹。心中也激荡起层层的波来。
这时,昨日里派出的,去荆山打探消息的家奴已经赶了回来。
两人沿着廊下,避开雨滴和积水,快步走到端木易面前。
“先生,我二人回来了。”两个家奴异口同声道。
“怎么样,找到了吗?”端木易急切地问道。
尽管伯阳父素来对危险极其敏感,但端木易仍是十分担心伯阳父的安危。
两名家奴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一同低了下头,摇摇脑袋。
“确定吗?”端木易有些难以置信,不死心地问道。
这时,其中一名家奴回答道:“确实没有找到先生要找的人。我二人走遍了荆山,连先生所说的茅屋也未曾看见。不过倒在山中寻到了一处似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可能就是那里了。那里的情况怎么样?”端木易追问道。
“呃……这……”刚才说话的家奴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端木易有些不耐烦,于是训斥他道:“有话就直说,切莫吞吞吐吐、磨磨唧唧地。”
受了呵斥之后,两个家奴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
接着,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另一名家奴解释道:“那处茅屋已彻底被拆除,看样子最少得半年以上了。”
“你的意思是,住在里面的人,半年前就离开了?”端木易又惊又喜道。
那个家奴低着头说道:“想必应该如此。”
“好……你们退下吧……”端木易吩咐道。
伯阳父并没有被郑军抓走,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有了这个消息,端木易心里便已经踏实了很多。
两个家奴前脚刚走,自院门外,项安又冒着细雨缓步而来。
“端木先生!”还没走到端木易面前,项安便已拱手向他行礼。
“哦?项大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端木易微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