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凤仪女官这会跟她说,真是跟蒙在鼓里一般,她乃中宫之主,大理寺的人进出掖庭,陛下居然瞒着她,眼中哪还有她这个皇后。
咬紧一口银牙,猛的一拍茶案:“我与他十几年夫妻,他终是不信我,还叫徐少卿来查,查什么查!有什么好查的!死了便死了,查下去那贱人就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么?真是可笑!”
凤仪女官扑通跪下,惶恐道:“娘娘,您在气头上,死了便死了,这样的话万不能再讲了,您是陛下的贤后,是一国之母。”
皇后喘了会,掖了掖乌鸦鸦的鬓角,缓了会坐正了身子仪态端正轻笑道:“你说的对,方才是本宫失态了。”
凤仪女官忪了口气,劝慰道:“既是下了旨意给徐少卿暗查,徐少卿跟太子热络的紧,太子与您素来亲厚,到时候太子说上几句,想必是会帮着您的。”
皇后脸色一怔,搅着帕子眼中有一丝忿忿:“他会与我亲厚?你真是眼瞎了,我并非他生身母亲,他如何会真心与我亲厚?母慈子孝做的都是面上功夫,是给他父皇瞧的,若我的云陌是太子,他定会与我一条心……”
皇后越说声音渐低,她原是仁帝的侧妃,仁帝登基后,册封她为贵妃,后来前皇后生病去世,皇后的位置到了她头上,前皇后死的时候,太子八岁,已经册封为梓宫之主。
十一年过去,太子宋元初如今十九,皇后对太子素来亲厚无比,面子上还过的去,可毕竟不是生母,始终隔阂。
李贵妃没病没灾,年轻身体健朗,突然一觉死了,皇帝自然不会相信,只是为何要让徐少卿来查,大理寺是没有旁人了吗?还瞒着自己,皇后捂着心口,憋闷的难受,皇上这样做就是不信任她。
“且看罢,清者自清,本宫是没什么可在乎的,要查就去查好了。”
凤仪女官低低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心胸宽广,自然是不怕的。”她话风一转又道,“殿前司归辖东宫,依婢子看……”
正说着,黄门进来禀告,太子的肩撵到了仁明殿外,人已朝殿门过来了。
凤仪女官面色一喜,压住皇后的手面低声道:“太子殿下定是来跟你商议贵妃的事情,婢子说什么来着,太子与您还是亲厚的,他自小失母,在您膝下长大,与旁人自是不同。”
皇后勾唇,微露自得之色。
太子进了殿,撩袍跪下行礼:“儿臣见过母后。”他穿朱色暗纹圆领大袖常服,头戴金冠,身姿挺拔颀长,是芝兰玉树的玲珑秀致。
待皇后说起身吧,太子站起,他五官颇似仁帝,眉峰利落凌厉,轮廓尤带着一丝少年的丰腻,眼睛却很像他的母亲许皇后,眸子黝黑水汽氤氲,总是透着一股温情脉脉。
皇后赏了座,凤仪女官送来香茶,又上了点心,皇后笑道:“本宫厨房里做的蒸乳酪,太子尝尝看。”
宋元初笑道:“母后这里的点心可是宫中最好吃的。”说罢,似急不可耐吃了一口,唔了声睁大漆黑的眼眸一派孩子模样夸赞道,“真好吃。”
皇后跟凤仪女官对视眼,凤仪女官笑着道:“殿下慢些,既然殿下爱吃,回头婢子送些到您宫中?”
太子点头:“那真是太好了,儿臣谢过母后。”
吃了点心又吃茶,自然又是一阵赞不绝口,待吃完喝完,太子拭了唇角,黄门端来净手盆,太子细白的手指在水里涤划了几圈糊弄的擦干净了手,端坐了阵这才故作老成似的开了口,可惜明明是个天真性子偏要装成一本正经的严肃,皇后看在眼中心底暗暗发笑。
“想必母后也知道儿臣来这不是为了吃点心的。”
皇后抬了抬手,凤仪女官得令,带着一众宫女黄门到外殿候着,殿门大敞,寒风卷进殿内,吹的两边悬挂的穗子不断摇晃。
凤仪女官对着外室残雪无声叹,化雪的天比下雪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