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压实做成艾灸,棠梨每年都跟着去摘,只是那外面寒风肆虐的,艾叶早就枯没了,没想到这里还能长着。
找不到金银花就摘些艾草回去,晒干了泡脚熏屋子都是好的,也不算白来一趟,她感觉自己是找不到金银花了,笼玉伤口恶化,她得去太医署求药,那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身份低微,没人会管你死活,没求得药不说,还得被责罚上一通。
棠梨背着墙,解开腰上的布口袋,循着艾叶尖往下摘,采摘东西这种事情,一不留神就会忘我,不知不觉能摘上好多,棠梨想到等来年天气暖了,用这些艾叶熏屋子,他们住的地方,矮窄,之前还住了三个人,转身的地都没有,下了炕就到门,她从肚子里深深吐了口气出来,一直绷着的神经忪了些许,只是她这口气还没松成,身后有人出声。
“谁在那?”
这声音犹如金器相击,冷凝而沉,她一惊旋地转身,金冠上红缨撞进眼帘,再往下落了两眼,梢金缂丝八搭晕锦纹,金香球下石青穗子压着袍边,身份尊贵的人才能用得这些。
棠梨慌的跪下,俯下身额头贴着冰冷地砖。
这人缓缓踱到她跟前,迦南香若有似无,乌舄缓缓停在她膝前,棠梨暗暗握紧了小手,脑中乱糟糟的想,不是说没有人会进御花园么?她方才也看了,这里只有內侍宫女,这人是谁?是哪个亲王吗?她方才乍然看了眼,虽没看清楚面容,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不是皇帝,贝齿咬着下唇,棠梨脸色煞白,不敢确定面前人的身份,但肯定的是,这人定然是个身份极尊贵的,金冠乌舄,出现在掖庭后苑,除去亲王,她想不出什么样的身份。
棠梨惴惴不安,身子轻抖着,她不敢抬头,能感觉到上方的人在注视着她,两道视线有实质似的坠在她后背,人却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离开。
这种视线气场的压制是酷刑,无声的折磨,她想很快离开此处,心底打鼓似的,脑中充满懊悔沮丧。
“你是哪里的宫女?”
湖蓝领口上补丁交叠,皓白的一截颈细弱一手就能掐断,赵元初眯了眼前后看了遍,紫竹林,居然会有人,宝来没有吩咐下去吗?怎么还会有宫人在此?这厮越来越混球。
棠梨惶恐俯身,身子趴的更低:“回,回大人话,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
太子眉峰挑了下,扯了唇角几不可闻冷嗤,浣衣局在皇城西北,浣衣局的宫女来御花园?皇后未免太可笑了吧,弄这么一个人到他跟前,当他是什么,色中饿鬼么。
梢金银线乌舄挑在她尖细幼白的下颚,轻慢傲冷的将人脸抬起,棠梨红着脸双手捏紧了衣摆,她垂着眼睫,嘴唇发抖,不敢抬头,没有哪一次像这一刻的恐惧,她怕死,眼前的人捏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睁开眼。”
纤柔的睫毛颤巍巍的打开,出人意料的,这是双清而透的眸子,满蕴着泪水就要滚下来,林间小鹿般惊惧的望着他,太子审视这张纤薄幼白的脸半饷,不动声色收回了脚。
下巴的压力消失,棠梨眨了眨眼,泪珠滚滚而下,她僵着身子匍匐在地,祈求道:“奴婢昏了头冲撞了大人,大人饶命。”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活着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太子的眼投向她身边的布包:“这是什么?”
棠梨赶紧抖开布包,倒出一堆草叶来:“回大人话,这是奴婢摘采的艾草,奴婢无心闯进的,实在不知大人在这里,扰了大人清净,奴婢不是成心的,大人饶了奴婢。”
太子扫眼地上草叶,戏做的挺足,皇后真是费心,找来这么一个清透水灵的小宫女,确实是难得的颜色,可他不喜欢。
“你叫什么?”
“回大人话,奴婢叫,叫……”她胆战心惊的想,问她名字做什么?是要连坐吗?笼玉怎么办?
太子喝了声:“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