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瞬间胀红了脸,好在太子只看她一眼,便闲闲的转过了目光,棠梨窘羞无比,暗暗闭了闭眼沉了沉心神,且不说面前人是什么身份,待字闺中的女子这样盯着男子瞧,是十分失礼且不知羞耻的举止,她爹娘要在世,指定要遣了奶妈过来给她上规矩。
十指按压,一收一松间也没什么技巧,更不知道她的力道殿下受用不受用,不过他一直未吭声,自顾的饮茶,怕是舒服的,棠梨暗暗吁口气,目光移到窗棂外,木菱窗支半扇,稀薄的月色疏疏的照进来,今晚没风,茶案上的莲花灯烛火端直稳稳照着,她揉的手酸,却不敢撒开,谁让自己是个伺候人的,正满肚子想着上面时候能走人,殿下的茶要喝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宝来从楼梯弯腰上来堆笑道:“殿下您该歇息了。”
太子唔了声,似才想到棠梨跪在身侧给他揉肩,站了起来,棠梨的手便从他肩上滑下,眼见他缎纹衣摆拂地,丝履擦着松木地板施施下了楼阶,等脚步声到了下面完全听不见了,棠里才动身往下走,她是个宫婢哪能走在主人前面。
回了屋,冬梅已经歇下了,从被窝里抬起脸:“怎么着了?殿下安寝了吗?”
棠梨忪开衣带,脱了外面草绿的对襟褙子,坐下来点头:“宝来中官伺候殿下安寝。”
她到水房炉子上到了热水进来洗漱好自己上了床,直挺挺躺在床上,脑中闪过太子横望向她的那一眼,不晓得太子那一眼是个什么意味,兴许是无意侧首吧,棠梨心中这样想,她别的不怕,就怕太子记仇,要惩处自己。
双手平放在身侧,指头动了动,才觉得浑身都酸,睡意从骨头缝里往外渗,并没有做很累的事情,但是浑身都绷着,半个时辰下来,竟比在浣衣局洗一天衣裳还要累,心累,身累。
庆宁殿的关系跟菡萏宫越发的僵硬,徐良娣那晚来太子寝殿,捧着尽心侍寝的心思来,没成想被太子怼回去了,面子里子都给折了,殿下倒是没当回事,从前也没多亲昵,眼下更不用亲昵,中宫那位因着自己哥哥的事情,进言急迫了些,在垂拱殿说了好些不入耳的话,惹的皇帝很是不悦。
这事也是张侍郎一家气焰太盛自己作的,暗地里树敌太多,早有人看张家不顺眼,死了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拿着银子打发了事,那家人就算告上府尹张家也是这个处置,可不知道怎地皇帝知道了这事,按皇后意思差不多处理就行了,多给些金饼就可以了,难不成真是一命换一命?张家的嫡子去换那丫头的命?
皇帝却执意要查,不但查出逼死人家姑娘的事,还要查张侍郎受贿吞赃的事,要查就查到底!似乎不查出个什么来皇帝是不会罢休的,大理寺奉了旨意查,那就是死死的查下去了,管是什么皇亲国戚,这会子通通不管用,查了两个月,终于出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