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榨茶油的时节,从家里到榨油铺,有十几里路。村里除了凌美凤家有一辆魔托车,其余人家都只剩些老人孩子,自然无人会开车,所以要榨油,大家都是用箩筐挑去榨油铺的。
以前凌美凤家倒是说过,可以借自家的摩托车给凌平安,可惜凌平安好面子,坚决不肯,所以每年都是用肩膀挑。
只是以前有凌平安和凌英英一起挑,都要挑二十几趟,一整天不得停歇不说,脚底板上也全是大血泡套小血泡。
今年凌平安偏瘫,所有活儿都压到了凌英英一个人身上,原本正发愁几十担的油茶籽如何送到榨油铺去呢。
这会儿可好了,有了这辆车,不用一小时就能把活儿都干完喽。
想到这一层的不止是凌英英,其他乡亲也看到了便利处:“我可提前跟你说好,到时候你家的车得借我运茶籽哦……”
“还有我,还有我——”
在农村,这种事很常见,这一点和城市里生活的人完全不同。凌英英已经司空见惯,也不觉得人家占了自己的便宜,只是笑眯眯地说:“瞧你们急得,我凌英英是那小气人吗?到时候只管言语一声。”
“好咧,还是英英大气——”
正说得热闹,蓦地平地一声惊雷:“运什么茶籽?不干不净的钱,我凌平安可不敢花!”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说的,几个意思?
顺着凌平安的目光,众人将视线移向了凌菲云。
凌菲云冷着脸,死死地拽紧自己的衣角,才勉强控制住发颤的身体:“这钱怎么就不干不净了?”
凌平安双眼像要吃人似的,死死地瞪着女儿:“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买车,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了?今天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子打死你!”
“哎哟怎么这样说孩子嘛,有什么事还是要先问问清楚的——”七奶奶挺喜欢凌菲云这孩子的,忍不住出声为她辩驳。
“你不懂就别乱说,我教孩子关你什么事?”
凌平安毫不客气的话,让七奶奶面色一僵,气呼呼地转身走了,“真是不知好歹哟——”
凌英英连忙劝道:“买车是好事,你这是干什么嘛……”
哪知话还没说完,凌平安顿时就冲他去了:“滚,你个老贱货,都是你把孩子带坏了。什么歌唱比赛,我早说过去不得,可你非要撺掇她去,现在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先是还十万块钱债,现在又往家买车,你这贱人是高兴,可你怎么不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这钱是那么好赚的吗?我看哪,这钱就是你女儿当破鞋弄来的!你这个老贱货,你是要害老子被人戳脊梁骨啊……”
他说得这样肯定,乡亲们看凌菲云的目光就有些不对了。亲爹都这么说了,难道这事是真的?以前瞧着这孩子挺老实的,可自古就有人不可貌相的说法,兴许……
凌英英气得倒仰,手指着凌平安,嘴巴张张合合硬是说不出话来。
“呵——”一直冷眼看他表演的凌菲云突然笑了:“我就是干丑事了,我不仅已经干了,我以后还要继续干……”
“我打死你个畜生——”凌平安青筋直跳,抡起拐杖就打了过去。
这一下是照着凌菲云的头打下去的,拐杖带出的呼呼风声告诉凌菲云,他这一下是用了全力的,他这是真的想打死自己啊!
“啊——”现场惊叫不断,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砰——砰——”两道沉闷的声音相继响起,凌菲云虽然避开了,却还是被打中了肩膀。可巨大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底的惊恐。
因为凌英英倒下了!
“妈——”凌菲云尖叫着扑到母亲身前,只见她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她似乎很痛苦,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