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地请郎中,且不说都那辰光还能不能请到人,即便是请来了,也耽误工夫不是?保不齐我老太太人就没啦!”
季樱忙伸手捂她的嘴,虎着脸一本正经:“祖母快点啐了重说!”
“你瞧,刚跟你说了别信那个……”
季老太太笑了起来,倒也真个乖乖偏头轻啐了一口:“总之啊,多亏你张罗得及时,我今儿才能精精神神地在这儿坐着,祖母若是不记得你的好,反而拿这事儿怪你,岂不老糊涂了?”
季樱垂了头没作声,只管用手去抠软垫上的流苏,生拽下来两根,叫季老太太打了手,斥一句“怎么糟践东西”,这才停下,轻轻叹了口气。
“祖母现下,心中可还好过?”
她终究还是将这句问了出来:“家里冷不丁闹出这样的事来,您……这会子瞧着没事儿人似的,心里只怕难受吧?”
季老太太闻言,略微怔了一下,紧接着轻笑一声。
“生气难免,意外也有,更怪自个儿没长眼,错将那毒妇当成好人,险些真让小孙女没了命。”
她感叹着道,将季樱的手捏在掌心拍了拍:“可若真要说多难受,那也不至于。你祖母我呀,岁数大,见得多了,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上,不正是什么货色都有?就说以前我年轻,还在娘家的时候……”
说着蓦地住了嘴,挥挥手:“罢了,你个小丫头,我与你讲这些做什么?昨日的事,只怕难免往外传,世人瞧着咱家是丢了大丑,我却说,这是好事一桩。偌大的家业,都好好儿在自家手里,没叫那奸生子谋去一分一毫;你这小丫头,虽经历了些凶险,好在如今俏生生齐整整地在我身边;那毒妇此番算是彻底失了势,今儿便要给送回她娘家去,往后是死是活,与咱们全然无关……”
季老太太长舒一口气:“这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那些个看客在外头说得再起劲,咱们照旧富富贵贵的过日子,又不缺吃穿,一家人在一块儿也高兴,理他们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说到那个“吃”字上,她忽地省起一事来:“对了,昨儿小竹楼那桌酒菜,是陆家那孩子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