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看这雨,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他们家的粮食,有一部分是堆在没人住的旧屋子的一个房间。有一部分是堆在新屋这边。在祠堂那里的谷仓,是没有放多少粮食,只放了足够交公粮的份额在那里。
所有放在祠堂谷仓里的粮食,都有上锁,统一由村里、族里管事的人负责保管。
现在,这种雨势,还真让人担忧。
杨志看出来了,主动说道:“我去堤坝那里看看水涨得有多高了。”
没等回应,他就骑着车出发了。
在路上,他碰见几个小伙子,雨水里朦胧胧的勉强看清了是邻居家的大强和阿龙他们几兄弟。
原来他们也是去堤坝看看水淹到哪里了。
到了堤坝,杨志他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难将河的水,已经是把堤坝外的地全淹了。
大强一看,就要哭了,他们家的地,大部分都分到了在堤坝外。
堤坝外的地,泥不好,大部分都是沙地,只能种点花生玉米蓖麻等。但是,如果愿意要沙地,那会多分一点地。大强他爸兄弟多,要是要水田,那几亩地不够分的。所以就选了要多些沙地,一点水田。至于土质怎样,就管不了了,人人有份,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所以大强一看到堤坝外的水把沙地全淹了,真的要哭。
杨志也理解,难怪一大早就见到他急匆匆地往这边赶。
阿龙他们家的地是沙地和水田各占一半,看这情景,也是欲哭无泪。只有杨志他们家,一点点沙地,只种了一点点花生,用来榨花生油的。
收稻谷之前,他来看过花生,还没成熟,至少得等到八月份才能收。
现在被水这么泡着,就算没有被水冲走,那花生根也泡烂了,看来收获无望了。想到这,他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比起这些被泡的作物,站在堤坝上的人,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其他村子的人,也看到了水位在不停地上涨。
有经验的老者说道:“大家赶紧回去把东西往高处搬吧,我看这水迟早要冲坝!”
阿龙不信,说道:“这水才刚漫过沙地,离堤坝的高度还有五六米呢!”
“五六米还不打紧啊?”
“去年也是到这个位置,大家都说会水浸西乡,全忙着把东西搬到高处,最后忙活了一场。”
“对,对,刚搬完,水就退了。”
“对,对,而且不仅是去年,还有前年,大前年,大大前年,每一年都是这样搬,也没见崩堤。”
“别说你,我从几岁大就开始每年跟在我妈屁股后面搬东西,一直搬到十几岁,水从来没超过脚脖子。”
一群人围在老者周围七嘴八舌地议论。
那老者倒是不急不躁,只问了一句:“去年、前年,那水位还差五六米的时候,雨还下不下?”
一时间,大家猛地闭了嘴。
他们这群小伙子,才吃了几年的米?
他一个老人,吃的盐比他们吃过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他们走的路还长。
老人又说道:“我长这个岁数了,光是大水,我就已经经历过三回了。”他说完,没等大家反应,就披着他的斗笠和草雨披冒着雨回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说:“大家赶紧把这两天晒好的稻谷搬到高处吧,晚的话,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快的话,说不定今天晚上那水就漫到你床头了。”
其他年轻小伙,本来还将信将疑的,听到他这么说,都不得不信了,连忙骑车的骑车,走路的走路,赶紧往家里赶。
杨志也是紧张万分,本来想先回去家里跟大家说一声的,不过路过祠堂的时候,想着已经顺路了,就先拐进去看看。
不料却看见家家户户都在这里搬谷仓。
原来早就有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