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镜说的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内容当然不能太直接,语气也要足够温和。
而且告知结果时的态度一定要积极,不能等到受检双方问了再去回答,这样就显得太被动了。
万一受检人率先提出诸如“我女朋友身体怎么样”一类的问题,在无法回答的前提下再去提醒,那就会显得非常刻意。
同时,一切的语言举动都要自然、流畅、不突兀。
要让他们两人感觉到,这种提醒只是婚检流程中很程序化的一部分,并不是因为检查出了问题才故意后加上去的。
“这是你们两人的婚检报告,一人一份。”
祁镜站起身子,面带笑容地将一双筷子拆开,分别递给了肖玉和祁森:“按法律规定呢,婚检结果属于个人隐私,只能告知本人。”
“至于是否将结果告知对方,全由你们本人决定。如果同意呢,就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个字,我这儿也算大功告成了。”
他动作到位,脸上没有踌躇和犹豫,更没有查出hiv后的沉痛心情。
事成后反而淡淡地松了口气,全身都洋溢起了一种帮小两口完成了人生大事,就等着喝喜酒的随和气息。
“骗子!”陆子姗暗暗骂了一句。
“我哪儿骗人了?”祁镜觉得奇怪,“就算骗,我这也是善意的欺骗,是在帮他们!”
“那也是骗!”
肖玉也是没忍住,笑这点点头:“为了病人的隐私,为了另一方的健康,当然也为了自己的职业道德。真想要面面俱到的话,也只能这么做了。”
祁森接过筷子,轻轻拍在了桌面上,总觉得心里面怪怪的:又让这小子得逞了。
自从儿子进了临床,他心头就总缠绕着一种既欣慰但又很不甘的情绪。
算了,长江后浪推前浪......
其实祁森本人不太赞成这种处理方式,但是单纯从医方出发,祁镜趋利避害的方法确实避开了法律和人情上的漏洞。
说难听点,就是在甩锅。
既没有违反透露隐私的规定,也善意地提醒了另一方需要询问检查结果,两不相欠。在爆出结果后矛盾主体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和检查方关系不大。
“行吧行吧,你妈都说是你赢,我还能说什么。”
祁森已经能预见到自己掏腰包的样子,看着一大桌子的菜,显得颇为无奈。
本以为好不容易想到的题目三人里没人能答全,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儿子破了。这种题都没能难住他,那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是自己输吧......
“爸,你还有机会。”祁镜指了指陆子姗说道,“我们俩还没出题呢。”
“得了吧,你鬼精鬼精的,指不定出一道什么歪题出来。”
祁镜给三人分别盛了碗汤,然后笑着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那我先说吧。”陆子姗看向祁镜,“我这儿正好有个案例,碰到了点临床上的问题,需要两位专家给点意见。”
“两位专家?”祁镜奇怪地指了指自己,“我觉得你的数学有问题。”
陆子姗压根没理他,而是转身翻开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小包,拿出了几份文件递了过去:“有些原件在办公室,事情的经过我可以复述给你们听。”
文件只有几份照片资料,还有医疗鉴定书的复印本。
事情其实挺简单的,就是一位60多岁的病人在一家医院做了张胸片。做完后,胸片报告书的诊断意见那栏里,被写上了一句“右下肺周围型肺癌!”
老人和家属就拿着这张单子跑遍了各家大医院,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也花了不少钱才发现诊断是错的,老人根本不是肺癌。
先申请的医疗鉴定,结果认定那家医院无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