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看得瞠目结舌。
往后日子,在操练场上,汉生一反常态,不论江守一怎么打骂,汉生非但不顶撞,而且还嬉皮笑脸、恭恭敬敬地接受,无条件遵守江守一提出的那几个要求,尤其是那两条——挨打不准躲,骂不许还嘴。
不但操练场上如此,这一状态还延伸到生活中,有一次,江守一摸兜,拿出来一个空烟盒,抖了一抖,又揣了回去,正巧汉生汉民看到了,就用捉襟见肘的饷钱,冒着大雨跑十几里的山路去城里买烟,老板问要什么烟,汉生直截了当,拿最贵的!后来,汉生经常和汉民去给江守一买烟,几乎承包了江守一所有的抽烟需要,江守一拿了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不道谢,平时该打骂的时候,照样毫不容情,些许的,还比以前更厉害了呢。
清晨冲山头的科目,不管是风霜雨雪,还是寒暑阴晴,不管江守一在一旁盯着,还是他军务在身不盯他俩,汉生汉民总能风雨无阻,从无一日中断。从最初两个钟头才能慢悠悠跑完,到后来一个钟头左右跑完,再到最后,可能都不需一个钟头就能跑完,汉生汉民有时感到自己的双腿就像上了弹簧一样,纵越自如,奔跑如飞。
下午的科目从长棍到短棍,从短棍到腰刀,再到斩马刀、短剑、匕首、拳脚格斗之术、射击、骑术,江守一仍是解说一遍,剩下时间,就由汉生汉民不间断练习,在招式动作上,江守一几乎从不过问,但在精神态度上,江守一极为苛刻,他眼睛里不揉沙子,汉生汉民稍一懈怠,就要等着挨踹,再严重,那就是耳光伺候了。
汉生汉民的精神状态,在发生巨大变化,起初,他俩晚上回到营房,倒头就睡,三个月过去,精神一日胜一日旺盛,白天繁重的训练过后,汉民晚上还能看两个钟头书,汉生见汉民不睡,自己也睡不着,他还能再练两个钟头刀。
转眼间,汉生汉民到了军营中已近一年,这小一年里,冬练严寒、夏练酷暑,原本迎风飘零的瘦弱身躯,逐渐鼓出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肌肉,凸显出紧致的轮廓和线条,眉目间的青涩也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股浓浓的刚毅气息,拳拳脚脚什么的,也练得有那么点样子了,虽然远不及江守一,但毕竟能招架几下了,不像刚当兵那会儿,不堪一击。
不过,汉生汉民的步调也不全一致,练到枪械,差别就显现出来了。汉生只要见到枪,两只眼睛像是被吸住了一样,一刻不离地盯着,拿起枪,就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汉民不同,他拿起枪就觉得别扭,而且,每当他眼睛望向黑洞洞的枪口,就总是后背发凉,严重的时候,还浑身发抖。
汉生汉民同时起步练枪,可进展水平却相差甚远,人都道“神枪手,是子弹喂出来的”,可是这位汉民小兵,从举枪练肌肉、瞄准练定力,再到实弹找感觉,如此往复半年有余,举枪仍然不稳,瞄准依然毫无定力,实弹也打了几百发,怎么喂也喂不出来,江守一也不得不信了,世上当真有“天赋”“材质”一说,匠艺再高,又怎么能把木头做成锅呢?
汉生感叹道“枪这东西,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东西!”
汉民淡淡道“再漂亮,也是杀人的东西”
汉生道“只杀坏人,就是好东西!”
汉民道“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你来不及判断好坏,就得你死我活地去拼命”
汉生道“也对,我说的坏人,指的是敌人,咱们是当兵的,只分敌人和自己人,不分好人坏人”
汉民叹道“不管怎么说,杀人是造罪业,杀的越多,障业越多,‘二十世后障业明’,说是,需要经过二十世的轮回,才能消了杀人的障业”
汉生满不在乎道“你真是啰里吧嗦!”他正趴在墙根儿上,汉民正给他挠背,汉民边挠边道“你就不能好好洗洗啊?”
汉生很享受地闭着眼,道“大冬天的,脱衣服不冷啊?再说了,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