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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生还抢入套,道“我就吓吓他!你个傻小子,白给他两块”
汉民道“两块就两块,他说得挺痛快”
汉生拍拍枪套,道“痛快那是因为这个”
汉民望了望驻着部队的村子,喃喃道“世道真乱,到处都是劳民伤财的兵啊、匪啊的”,他凝神沉思,大多数军阀队伍,凡安营驻兵,几乎必宿民房,百姓平添无数负担,还只能俯首帖耳。
汉生此刻想的是王天存,他拉汉民坐在石头上,讲起和天存有过一面之交的往事,汉民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起。
汉生道“他还说要学个手艺呢,怎么就去当土匪了呢,怎么瞧他也不像啊”
汉民又望了望炊烟,心中产生了这样一种期盼:这一方百姓的生活,能够重归平静,不论是兵还是匪,都不再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他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美好的盼望去努力一下,汉民道“咱们去说服他改邪归正吧”
汉生一愣道“你管得还挺宽,又不怕超假啦?”
汉民道“爷爷不是常说吗,要以天下人为己任,要是真能让他悬崖勒马,相当于拯救了很多人,逾假不归也值了,大不了师长要罚就罚呗”
汉生拍拍汉民肩膀,道“这世界上最慈悲的人,肯定是你”
汉民摇头道“要是改掉乱掏枪的毛病,世界上最慈悲的人,应该是你”
汉生翻身上马,道“不,是你”
汉民也翻身上马,道“不,是你”,两人像踢球一样,把这个头衔踢来踢去。
此去东南,双龙山北坡缓,南坡急,汉生汉民到了北坡,路过那棵粗壮的大槐树,往昔回忆像潮水一样袭来,汉民盯着树发了会儿呆,汉生揪他一把,道“走吧,发什么愣”
汉民黯然道“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汉生道“不就是在这儿把你裤子扒了么”
汉民道“是啊,反正又不是把你裤子扒了”
汉生坏笑道“怎么啦?记仇啦?”
汉民瞪汉生一眼,就往南坡走了,汉生紧跟在汉民身后扮了个鬼脸。
汉生汉民向双龙山南坡骑行时,坡度越变越陡,骑马已无法通过,两人就下马来,汉生正要拴马,汉民建议道“要不别拴了,放它俩走吧”
汉生奇怪道“为什么?”
汉民抚着马儿的鬃毛,道“咱们那会儿骑马回来,不就想给爷爷看吗?爷爷走了,没看着,让它俩也走吧,说不定走着走着,爷爷就看着它俩了呢,爷爷也能骑着它俩上天了”
汉生笑起来,道“不是受过西式教育吗?没看出来,你还信上这个了?”
汉民道“我不是最慈悲的人吗?”,他俩卸下了马具,摸摸马儿,汉民道“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果见到爷爷,就驼他一程”
两匹马在汉生汉民身边蹭了蹭,汉生拍拍它们屁股,道“去吧去吧”,两匹马才慢悠悠跑开。
汉生汉民寻了条坡道,从南坡而下,是条山洼,他俩在山洼中走了一阵,四面岩石坚硬,山体陡峭,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落草呢?又往东走了一阵,山洼尽头是道坳口,一过坳口,眼前豁然开朗,竟有一大片平地,平地的另一端仍有一道坳口,坳口后面也是一条狭长的山道,两边地形在这片平地上形成对称,平地四周都是青草绿树,不见人烟,也不知该往哪里走。
忽然,草丛后窜出十来个土匪,举枪围住汉生汉民,大喊道“别动!”,汉生汉民背靠着背,凝视众匪。
为首一个土匪,大叫道“举起手!”
汉生汉民缓缓将手举起,紧接着腰上一紧,已被枪口顶住,几个人上来,缴了他俩的械,看来,天存的匪巢,到了。
土匪摸出汉生汉民身上的盒子炮、一摞大洋,道“年纪不大,来头不小嘛,说!对面派你们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