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神,自加入新军后,他虽然识了几个字,但官位什么的都弄不清楚。只知道刺史比司马官大。然后司州是洛阳一带,豫州是自己家乡那边。
等等,若是桓景被升为司州刺史,那么岂不是意味着他在豫州就再无势力?敌人带来的消息,果然别有用心。
“但这样一来,豫州司马是谁呢?”
“江东来了几个名士,就把豫州的事务全接走了。看见这个没有?”羊献容捧出一份告示,这是豫州的探子匆匆带回的。
朱牧明白过来,这并不是好消息。这样一来,桓景苦心经营的豫州东部,竟然要全数拱手让人。而所谓的司州刺史,完全只是一个名头。桓景目前在司州能够掌控的地盘,不过是洛阳和荥阳一带,总共两三郡地盘而已,其中一半还是李矩的老底。
这正是所谓明升暗降。
羊献容看见朱牧脸上的表情由惊喜转向疑惧,不禁浅浅一笑:
“我看桓景亦有才能,这才出于好心提醒他。你们为晋室流血流汗,到头来就只换来了这些东西?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伪晋是一个值得为之卖命的朝廷么?”
朱牧将信将疑,但见周围的匈奴武士都放刀入鞘,让开一条路来,才知道眼前这娘们说要放人,倒是认真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况是要命的事情,朱牧面朝众人,缓缓朝后退去,待离开足够远之后,这才突然一转身,狂奔进黑夜里。
“夫人此计,真毒计也”,望着朱牧远去的背影,游子远感慨道:“这样的消息一放出,晋军营中流言四起,军心自然就散了。”
“妾在宫中这么多年,可不是只学了怎么取悦皇帝。”羊献容拨弄着鬓发:“何况,这并不是假消息。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又如何毒了?”
游子远本来无意玩弄权谋,只想在战场上一决胜负。当初在张家读六经长大,这种盘外招本来是他不齿的。
何况方才刚刚知道恩人后代尚且存活的消息,他脑子里纷乱至极,也不是到底该不该对眼前这支晋军使上全力。所以即使面对着的是中山王的夫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毫无顾忌地表达了出来。
“我是蛮夷,自当不论。夫人先前贵为一国之母,面对故国,为何如此毒辣?”
“好个五立五废、父亲、丈夫尽被谋害、子女离散的‘一国之母’!”羊献容低着头,声音从牙缝中漏出来。
“昨日夫人说过今日若能挡住桓景的进攻,请告诉我为何对晋室如此之恨?子远愿闻其详。”
见她面色通红,眼中泛着泪花,游子远突然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来的有些不合时宜。
“今日不过是将晋军拖住了,胜负尚且难说”,羊献容拭去泪水:“何况我的仇怨,方才也说了,不过是家仇而已。待到中山王大军赶到,事情尘埃落定,我再与你细说当初的细节。你且好好去布置战场!”
游子远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匆匆离开,前往鹿角处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