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守军已经略略压过援军,流民毕竟未经战阵,在冲击之下,先前的阵脚开始大乱,可桓景还隔着半里路程。若是此时崩溃,那么真是功败垂成。
燕燕如是想着,轻叹一声,就亲自拔刀上前与守军交锋起来。可刚刚与敌军一员冲在最前的士兵白刃相交,敌军后方突然响起了鸣金声。那胡兵回头望去,动作稍稍迟缓了一些,立刻被燕燕斩断了持剑的手腕,一旁军士立刻上前将那人俘虏回阵中。
守军如同退潮一般,迅速让出了阵地。此时桓景的先锋骑兵刚好杀到,援军欢呼之声雷动,而守军殿后的矛兵开始瑟瑟发抖。
桓景本来怀疑援军的动机,毕竟假扮守军骗开防守是常见的计谋了。直到见援军与守城的汉国军队交上手,他方才确认援军是敌是友,立刻全军离开阵地,所以略微迟缓了些。而直到临海公主打出旗号,桓景终于确定,这支援军竟然大概率是燕燕带来的。
“公主何在?”骑兵中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在这里!在这里!”在旗帜之下,司马宣宁又跑又跳,和先前矜持的公主判若两人。
桓宣在马上挥了挥马槊致意:“看到殿下在,我就安心了!待得胜之后,再来和殿下相会!”
若说燕燕在援军军中仅仅是推测,那么公主的旗帜可谓实打实地在援军头上飘扬。因为自己妻子就在援军之中,桓宣向哥哥直说要带领骑兵队,所以他和董昭等骑将是最早到达战场的。
他回马向敌军冲去:“新军骑兵队,随我继续冲锋。”
见两军合为一处,如江河合流,势不可挡,敌军殿后的军队大多丢弃了武器,转头向后奔逃。剩下的稍作抵抗也一触即溃,在桓宣的追击之下,这些殿后部队大部做了俘虏。
只是敌军主力撤退及时,当全军赶至城下,剩余守军也撤回到了城中,紧闭城门龟缩不出。不过虽说没有连带攻下端氏城,但守军损失惨重,已经不可能再阻挠桓景向南的路线了。
在敌军城下,兄弟两人见战略目的已经达到,而且端氏城城防严密,易守难攻,所以也无心再战,只是让部队稍事休整,准备明日出发,将防务交给李矩,各自前去寻找各自的妻子不提。
而端氏城中,羊献容一脸肃然,向城中走去,一路上匈奴将校不住避让,都以为是自己作战不利,让中山王夫人盛怒如此。
确实,在大多数胡人军士看来,此役之中,主将游子远因为怀疑通敌而被软禁,副将支当冒进被射落下马,坚持抗敌的竟然是个晋人女子,这使他们在敬佩之余,也对这个女人感到畏惧。
“严防死守,不得放入一个晋军!”这是她进城之后,下达的第一条命令。
“夫人,大战之后,要不要去闺房中小憩?侍女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校犹豫地探问。
“不烦费心,我还精神得很!”她只顾向前疾走,一路身后带风,面容沉重。
“那么,要去找众将商议?”
“不,带我去见游子远!”这是她下达的第二条命令。
将校们不敢怠慢,只得将她领入城中原先县令府衙,游子远正被软禁在此处。府衙简朴而高大,白杨木梁之下,空旷的厅堂内,只有一张六尺宽的阔木床,显得冷清得很。
床上坐着一人,面色憔悴,显然昨夜并未怎么睡着。此人正是游子远。
羊献容环顾四周:“我有机密事务,想单独质问游将军,众将请退!”
将校们以为夫人心中焦虑,又因战败而怒火冲天,不敢在留在厅堂之中,只得施礼之后离开。将左右赶出去之后,羊献容并不回转身子,只将瘦削的脊背朝向游子远,沉默了许久。
还是游子远率先打破了沉默:
“夫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依小将之见,桓景虽然已经冲破了防线,但我军阻滞了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