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安静下来,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临海公主,或许有些事情,不说才是最好的。
“桓司马,你还没问谣言的事情呢。”冉良突然突兀地切换了话题,身后李矩和桓宣也微微点头,看来这不只是冉良一时好奇,也是全军关心的事情。
“什么谣言?”走在最前方的燕燕突然回过头来。
考虑到军队士气,桓景本来想顾左右而言他,但既然是妻子问起,只得将昨夜朱牧从羊献容那里带回来的谣言向她细细地说了一番,连带朱牧关于告示和印章的描述。
“总而言之,不必担心,这大概是贼军的障眼法罢了。”
燕燕一边听着一边却皱起了眉头,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按在桓景肩上:
“唉,我和王老夫人来的时候也听到了风声,只能希望表兄能够撑住吧。”
桓景早就猜到豫州形势不妙,也不愿怀疑卞壸的忠诚。但李矩、冉良等人却大感意外:
“所以说,昨夜的谣言竟是真的……”
“只能说多半是这样了”,燕燕无奈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升官吧……”
李矩、冉良表情都有些严肃,而王仲坚、陈昭之则捏紧了拳头。桓景也不知道到底他们是对豫州的形势愤慨,还是开始准备各谋出路了。
“诸君大多是豫州人,若是不想背井离乡,等到了洛阳之后,我自然会听任去留。”
此句一出,人群又陷入了沉默。
“这是什么话!”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高亢的声音。
“对!我们新军士兵只听你桓司马的,你到哪里我们就跟到那里……”
“荥阳军士也愿效死!”
桓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些士兵本来大多并非白云坞老营,不光有祖逖带来的燕赵流民,还有李矩手下的荥阳军。这支杂糅的部队,方才又刚刚经历过残酷的大战,想必已经厌战之至。可现在却一个个慷慨激昂的样子。
见桓景有些怀疑,冉良站了出来,语气反而愈发肯定:
“人挪活,树挪死,就算朝廷真的抛弃我们,大不了就在洛阳住下喽!何况兄弟们家小都搬去洛阳了,到时候重新在洛阳城旁边,再修一座坞堡,就叫新白云坞,也未尝不可啊!”
无心插柳柳成荫,原来桓景当初在洛阳,怜及军士家小天各一方,于是写信给谯城,将家属尽数迁来洛阳。没想到在这窘迫之时,不光成了军中的一粒定心丸,还给自己送来了一根救命稻草。
桓景这下明白,即使是最坏的情况——自己真要在司州就此住下,士卒也不会再逃散了。经过一路大战,这群士兵虽然损失惨重,但队伍也得到了提纯。
他向东望去,那是豫州的方向:“卞壸啊卞壸,也希望你能带来些好消息吧。”
和此间将士们悲观的想法不一样,千里之外的谯城,卞壸没有投降,还在和祖约、戴渊缠斗,只是渐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