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百姓不值汝久矣!”赵老六将最后一捆干柴抛向火堆,掩上了院门:“且不论你杀害了无辜的皇子。在幽州当政这么多年,拥雄兵数万,不思南征救冀州,而是在此横征暴敛,大兴土木。”
他回首一指街市尽头高耸的宫室工地:“你为了修自己那座宫殿,耗费了多少民力?旱灾、蝗祸,你都不曾接济,有多少百姓因此逃亡出幽州?”
王浚不能答,只能极不情愿地被众人抬起,快速地被转移去蓟城西门。
“哼!等我鲜卑骑兵到来,你们都得死!”他强自嘴硬,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威风。
“还是看看城门外的情景吧!你早就离心离德了。”郭诵将手向城外一指:“就算你靠着鲜卑骑兵得逞一时,鲜卑人凶暴难驯,你也是骑虎难下。”
此时西门大开,门外有几十具车马,都是前来接应的蓟城士族。王浚见到如此多幽州士族也加入了叛逃的队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得人心,这才歪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听任自己被押解上一具车马。
行了几里,直到城西燕山下,队伍方才休息,在山泉边饮马。此时城中必然混乱,鲜卑人也弄不清情况,即使有少数来追,面对这支千余人的队伍,囿于山势,也不能造成威胁。
王浚双手双脚被反绑,只能弯腰用嘴嘬着泉水,好不狼狈。他见一旁高肃依旧缄默不言,忍不住骂道:
“哼!老高,你要杀要剐随便,为何要这般折辱我!若是我真这么不得民心,你此时杀了我,返回蓟城,还能领个幽州刺史当当,岂不美哉?”
高肃掏出了匕首,寒光闪闪。
王浚自知失言,身子赶紧向后缩去:“我错了,老高大德,还请饶了小弟。”
“我此番回来幽州,和八年前离开的时候,所预料的分毫不差”,他摩挲着匕首,走向王浚:“现在幽州的主宰,不是你王浚,而是段部,是慕容部,是鲜卑人。”
“鲜卑人?”
“你所能实际管辖者,不过蓟城一地,和数万疲惫之卒,尚且不知抚恤百姓,如何能长久。你以为控制了鲜卑人做你的先锋,从此就可高枕无忧。可是一旦鲜卑人反水呢?依我看,这幽州早晚是他们的。”
“那么除了鲜卑人还能依靠谁呢?依靠这群反复无常的叛徒不成?”王浚切齿道。
高肃不答,用手紧抓衣领,将王浚拖行数十丈,直到人群边缘,随后将他的手抓到面前,按到地上。
难道他生气了,打算活剐了我?看着架势,他是打算先剁手指?王浚曾经这样惩罚过偷窃的犯人,不禁也想到这样的刑罚。
只见高肃将匕首一斩,一道寒光闪过,王浚闭上眼睛。
待他睁开眼睛时,只觉腕部一凉,待他低头看时,被切断的绳索散乱一地——高肃斩断了捆绑他手部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