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粲心中不禁暴怒,这些晋人,难道真的不知死么?烧毁营帐、填平沟壑还是嫌费事,今日也算是自己亲自率军的大仗,一定要速速取胜。
“匹夫竟敢小觑我军,诸将听令,弃马轻装步行!依计前进!”
战马众多,营地沟壑拒马纵横,加之山上林中树木丛生,骑兵不好展开,所以必须弃马。而晋军尽是轻装,匈奴前军军士则皆着重铠,不便于追击,于是在号令之下,他们都脱去厚重的铠甲,换上轻装向前继续追击。
而刘粲与刘畅则带着后军留在原地,观察着战场的变化。
朝雾渐渐散去,战场的情况渐渐清楚起来。在晋军营中高处,刘粲渐渐能看见匈奴前军大部则沿河杀将下去,一路所向披靡。登高而望,只见河边晋军旗帜倒拖,山上晋军阵型凌乱,似乎并无接应的部队。
晋军主力到底在何处呢?刘畅不禁心中起疑。
突然河边一阵鼓角声,河边传来激烈的厮杀声,刘粲有些慌神,他以为接下来只有追击而已,当晋军主力出现,真正的考验到来的时候,他反而不知该怎么办了。
“前方河边出现晋军主力,山上有木石砸下来!弩箭齐发!先锋接敌,因为身无甲胄,故而伤亡不小。”传令兵报来前方的情况。
“叔父,为之奈何?”
刘粲见晋军似乎还未溃散,只觉焦躁。他皱起了眉头,毕竟脱去盔甲是方才他的意见,现在看来晋军并没有想像的那样弱。显然这一轮前军遇到伏击,伤亡不小。
而刘畅却面露轻松的神色,因为在他看来,晋军主力就在前方了。
若只是在河边埋伏,弄些滚木落石之类的话,则说明技止此耳!等到后军再压上,那么即使前军尽着轻装,破敌之时也就在眼前。
“贼军主力就在河边,错不了,后军即刻压上,必能一举击溃之。只要豫州兖州的这些贼寇被击溃,那么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回师箕关,与羽林军会师,前后夹击,就能尽灭桓景。”
“善!”刘粲此时也不愿再思考了。
匈奴军队后军全军压上,连上山追击的军队也喊回来。在狭长的河谷,两军短兵相接,杀声震天。浅浅的河水很快开始微微泛红,匈奴前军确实悍勇无比,将祖逖一方逼得向后退了数百步,颓势尽显。
但晋军依然死战不退,河谷狭小,士卒难以展开,所以以匈奴本部军队之精锐,也无法速神。战事已经趋近白热,战胜或是溃败只在一念之间。
祖逖就在阵中,见情况紧急,此时也从战马上下来,与亲卫相拥,就带着相随多年的亲兵杀入阵中。
刘粲此时只剩下祈祷的工夫了。
但刘畅还在细细观察前军的变化,此时连他也开始焦躁起来:从前这些匈奴本部精兵皆以悍勇闻名,所向无不披靡。而中原军队经过多年战乱消耗,只有些流民散勇,根本无力抵抗,怎么还不溃败呢?他们不可能赢的,为何不就地投降呢?
而且,这些军队也不是没有机会逃跑,若是没有一个求胜的念想,如何能抵挡住如此凌厉的攻击?
想到这里他突然起了疑心:难道说晋军还有后手,所以眼前的这些流民散勇才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求取一线生机。他突然动摇了一下,但很快就将自己劝回去:放心,这是晋军最后的抵抗,他们不久就会溃散的。
这时,河面上远远传来了号声。
东方,日出之处,几十艘小舟出现在天边,正摇橹飞速靠近!
“豫兖英雄气,破虏当此秋。胡王旦暮死,胡运亦寻休!”小舟上,齐声传来船夫的号子声。
刘畅大惊,祖逖果然有后手,看来是要利用河谷的优势,将自己的军队尽数暴露在小舟上弓箭射程之下。若是长久相持,在河边的匈奴步卒只能白白挨射而无法还击。
这是邓岳带着水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