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泽南,水网汇集,正是个粮草转运的要地。”
张宾自然是细致考据过的,于是出口成典:“昔日项王渡漳河,破釜沉舟,破章邯于巨鹿南二十里之棘原,想来正是此地。”
石勒扬鞭大笑:“如此要地,岂是游纶、张豺之辈能守的。王浚虽然能战,但却不学无术,有如此要地,却不遣良将守御,只任其为坞堡主所有。”
“故此天所以资将军也。”张宾适时接话。
“当初项王以此地兴,我必以此战定天下!”
话音刚落,天边突然响起号角,随后遍是马蹄声。暮色之下,一支大军出现在北边的原野上。石勒与张宾急忙拍马奔赴中军大营。
来者正是段末柸所领鲜卑人,从蓟县出发,疾行五日到此。鲜卑先锋的鸣镝划过天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箭雨。石勒军队不敢怠慢,只是赶紧龟缩在鹿角之后,并报之以弩箭。
石勒军又将马全部藏起来,不让敌军看到,这是张宾特别建议的,诸将都不解为何。
两方形成了三层态势,被围在最里面的,是游纶与张豺部,而其外的石勒又筑鹿角防备段末柸,并不出击。最外层的鲜卑骑兵则四处游荡,不时朝石勒军试探性地进攻。
段末柸亦骑马绕行石勒营地,见其拒马布置颇有章法,不禁对随行的监军王昌感叹:“此亦劲敌,燕帝奈何轻之!”
“徒有其表耳”,王昌乃王浚的族弟,所以被安排至此监军:“今上昔为晋幽州刺史时,曾三次大破此贼。如今幽燕铁骑天下无敌,将军何畏也!”
一番话倒是让段末柸振作了些。只是若是石勒摆着如此刺猬阵,也不好让骑兵突破。只是日日令军马在外巡逻。
当夜,营中诸将亦进言石勒:“敌军远来,尚未站稳脚跟。可以乘敌无备,夜袭之,必能大破。”
但是这些进言,都被张宾挡了回去:
“敌军是骑兵,哪儿有脚跟可言?而且敌军乃段末柸率领,亦是一员勇将,乘锐而来,岂能无备?不可轻躁,粮草足够,且等个数日。”
石勒自然对张宾言听计从。于是两军如是对峙数日,鲜卑人在包围圈外逡巡,始终找不到下嘴之处。王昌催促进军,但段末柸也不慌,只是对王昌说:
“足下可知辽地的貂是怎么捉刺猬的么?只是静静等候在刺猬旁边,不发出一点声响,待刺猬以为危险已过,伸开手脚,那貂就扑上去,咬住刺猬的喉咙。我们对付此贼,亦当如是。”
“可是补给怎么办?”
“只能打一打谷草,苦一苦河北百姓喽?你又不是冀州刺史,不必担责的。”
时值盛夏,又是河边,气候闷热。鲜卑北人,多不习惯如此炎热的天气,加上连日劫掠,心态也开始松懈起来。段末柸令骑兵轮流下漳河给马洗澡,而在岸上的鲜卑人则轮流敞开甲衣乘凉。
见鲜卑人已经松懈下来,张宾终于向石勒进言:
“是时候了,明日午时,可以出其不意,以骑兵直冲段末柸军帐!敌人尚在洗澡乘凉,必然无备,机不可失!段末柸是鲜卑军中与段文鸯并驾齐驱的勇者,若是能击退其军,则鲜卑人自会动摇。”
石勒也看出了这种势头,等的就是这句话:“先生明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