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恶趣味了。不光是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仅仅是为了给桓家采集日常用品的机构,对外倒也可以掩人耳目。还是因为在原时空,后世所谓的“尚虞备用处”还有两个更加臭名昭著的别名——“粘杆处”和“血滴子”。
如果是自己在任上,只要情报准确,就还能通过人力矫正这个体系。至于将来怎么样,将来再说。
在箕关之战后,三条改革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期间经历了不少战事拖延,又是清人口,又是计算田亩,直到这个暮春,方才完全确立下来。
视察完洛阳城外的一处田地,与当地士族和新军军官交谈后,桓景还是觉得心中忐忑——也不知这次刈麦,会不会出岔子。
平时农活就以刈麦时节最重,所以这次刈麦也是对新军新制度的一种压力测试。若是在收获之时,尚能保持对周围势力的反应速度,那么这就说明这个制度是可以长期维持下去的。
洛阳城外,太阳渐渐依城西南侧的周山而下,在山丘上覆盖上一层血色。周山名为山,其实是三个相接的土丘,当地人都传说是东周敬王、悼王、定王的陵墓。
暮色苍茫,骑在马上,遥望远方周山,想起前朝故事,桓景不禁长叹:自己被历史一路向前推着,也来到历史的岔路口了。
“使君何故太息?”身后温峤立在土坡上,顺着桓景的目光向前望去,山形不过百丈,其上郁郁葱葱。
桓景遥指周山:“人言此山是东周三王之墓,我不叹别的,只叹这三王在世时不能有所作为,明明只能在诸侯间做个傀儡,却劳民伤财,修如此大的陵墓。”
“使君之言是也”,温峤言语中难得露出一丝伤感,“虽然周王贵为天子,亦不过是小人。小人之陵,化为荒丘;君子之陵,百世不灭。”
桓景先前只是震撼于历史的悠长,感叹于自己的渺小罢了;现在抬头再看周山,只觉得天地宽阔,而周山不过弹丸,这些坟冢的主人,亦不过庸人而已。
“小人之陵,外不过封、内不过俑,皆是土木无情之物,与荒丘何异哉?君子之陵则不然,外乃功业,内乃法度。”
温峤明白桓景言外之意,正是正在进行的改革,于是也接过话来:
“立法于万世,恩泽于千秋,此所以不灭于天地者也!使君岂有意乎?”
此时,桓景坐下的青龙马不知为何一声嘶鸣,他顺势在夕阳之下纵马驰骋,风从耳旁拂过,他不禁快意大呼:“知我者,太真也!”
马不过跑出数十步,桓景勒马回顾,只见洛阳城方向,忽有一骑疾驰而来:
“桓刺史!温司马!公主有急事请二位回去!”
居然是临海公主有事,这是桓景万万没有想到的。自从公主来了洛阳,嫁与桓宣之后,自谓寻到了一个安稳之处,只是操持内府琐事,除了偶尔随军激励士气,并无参与政事的意图。
以桓景在寿春初遇公主时,公主表现出的聪慧与主见来看,似乎她并不是个甘于平庸之人。
如今突然请自己回洛阳,也不知是什么事情,难道天子那边出事了?
桓景收起澎湃的内心,急急拔马向洛阳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