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去拜谒蛇公的,还有个叫朱牧的,是原来司州刺史桓景手下的襄城郡司马。据说本来是桓景的嫡系,然而因为司州遭蝗灾,所以畏惧而逃,据说鼓动他逃跑的,就是蛇公的人。”
司马睿轻笑一声,觉得这种事情有些过于鸡毛蒜皮了:“司州蝗灾现在已经平了,这个朱牧南逃还真不是时候。不过蛇公要了这样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蛇公要把他安插到禁军里来。”
“什么?”司马睿转头命令刁协:“把这个人的名字记住,千万不要让他进入禁军。”
戴渊陡然拉住司马睿:
“陛下若仅仅是这么想,就危险了。臣之所以提到这事,倒不是单说这个朱牧想要进入禁军的事情,而是说明蛇公对于各处已经渗透颇深,了如指掌。
“比如朱牧将桓景的军制给蛇公透了个一干二净,臣当时在场,也只记得个大概,而蛇公大概是天天都能得到这样的情报。而朱牧这样级别的人,蛇公在北方各州,甚至刘聪石勒那里都有很多个,我们对于蛇公的判断万万不可轻视。
“现在就算能够让一个朱牧进不了禁军,还能查出禁军乃至朝堂上各种明里暗里的朱牧吗?禁军已经不可信了!不放朱牧进禁军,反而会打草惊蛇。”
直到说完,戴渊才放开司马睿的手:“恕臣方才无礼!”
戴渊之所以如此激动,一半是为公,一半是为私。毕竟蛇公在禁军中耳目甚多,如果司马睿真的不让朱牧进入禁军,那么蛇公一定会怀疑今日的谈话暴露了,就会转而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司马睿冷静下来,只觉得戴渊敢于如此犯颜直谏,大概是个忠臣,终于长出一口气:
“爱卿说得对,倒不如放朱牧进来。禁军已经不可用了,还不如爱卿为朕在京口操练的那支新军队。将来能否躲过蛇公的计谋,全看爱卿了。”
“必不负陛下重托!”戴渊单膝跪地,双拳抱胸道。
“那么,蛇公还说了什么吗?”
“今日商议的,主要就是北伐和送朱牧进入禁军两件事情。可是还有一件事情,也很重要,只是不知细节如何。”
“哦?”司马睿扬眉,迟疑地盯着戴渊:“爱卿勿要卖关子。”
“臣就直说了,王丞相和蛇公有联系。臣从蛇公处离开的时候,蛇公说,王丞相未至,还有事情找王丞相商议。”
戴渊本来不想惹上王导这种大人物,可是既然司马睿对他如此器重,他也就把底全部兜了出来作为报答。司马睿听后,果然连连颔首:
“朕一直做如是猜想,没想到确实如此。我说南渡之前,王茂弘智计百出,可是南渡之后,尤其是葛陂一战归来,他不过是整日和名士交游,调解矛盾,并不做什么正事,只是一团和气罢了。没想到他和蛇公暗地有勾连,王丞相是怎么回应蛇公的呢?”
话虽这么说,但司马睿心里好像有块石头落下了,其实他真正担心的,是王导与蛇公实乃一人的可能性,现在看来肯定蛇公另有其人,那么说不定王导还是能被利用的。
不过,司马睿也感慨,当年南渡之时,自己和王导相处那样融洽,如今竟然要沦落到互相利用的地步了。
“王丞相推脱公事繁忙,直到臣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出现。”
司马睿嘴角上扬:这倒是个好消息。自从担任丞相之后,据相府的人说,王导一直清闲,时在时不在。那么公事繁忙这种借口,大抵是用来拒绝蛇公的,算是明示了。
这样一来,或许王导还能够争取——这是自己在侨士中仅有的一面旗帜了。
“你错了,王丞相与蛇公并无勾连,而是巧妙地拒绝了蛇公。如此看来还真得再找王丞相好好商议商议蛇公的事情……”他喃喃道。
戴渊明白不应该再说下去了,自己所知也不过冰山一角,如果再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