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策士暗暗结成了反对张宾的同盟,他的权位和徐光的计谋互相依赖。
徐光见程遐如此焦虑,不禁歪嘴一笑,随即鼓足了勇气出列——这是他扳倒张宾的最好机会。
“右侯此言差矣,不趁着天赐良机,拿下豫兖之地,更待何时?豫州兖州,和匈奴残部是可以兼得的!
“平阳城坚固无比,先前刘曜以精兵数万,围攻不知军事的靳准,尚且围攻了数月之久。即使刘曜大败,恐怕也能凭残兵在平阳继续守下去。我军先解决豫州兖州的晋军,回头再来平阳解围,时间上完全够。”
张宾立刻反驳:“刘曜妻儿都在桓景那边,又和手下的河东军有嫌隙,恐怕大败之后,就无心进取天下了。万一举城投降怎么办?”
现在问题的关键浮现出来了,怎么才能让刘曜不投降。
徐光狠狠地瞪了张宾一眼,转而面向石勒下拜:
“大王,在下有一策,可以让刘曜坚守不降,我军尽取南征和西进之利。只是......”
石勒听得正心急,赶紧催促徐光:”有什么计策快说!难道有什么顾虑么?“
”群臣之中有人不想让在下说话。在下年少,还不懂规矩......“
石勒迟疑片刻,倒吸一口气:“说!群臣之中还有谁比孤大的,不要管他。”
徐光转而起身,恭恭敬敬地说:
“先前河内、箕关之战中,祖逖大败刘聪,打得匈奴人家家戴孝;又挖了数千匈奴兵的眼睛,只为刺激刘聪出战,所以匈奴人个个都深恨祖逖,尤其是刘曜手下的河东军。
“依在下之见,只要把祖逖父子送去刘曜那里,为了取信部下,刘曜必然会对祖逖父子复仇。那时我们致信桓景,告诉他祖逖在刘曜的手中,那么无论是要救出祖逖,还是为祖逖报仇,桓景和刘曜都不可调和了。
“这样一来,桓景和刘曜必然厮杀到不死不休为止。大王则可趁此机会,一举拿下豫州兖州!”
石勒心想,这计果然毒辣,确实是徐光的风格。如此一来,南征和西进的好处就都能拿下了,自己还能称帝。而且无论是桓景,还是刘曜,估计最后都会陷入极为难受的局面。
更不要说祖逖了。先前祖逖将石勒逼入了极为困窘的局面,石勒在被王敦转交了祖逖之后显然是想报复的。然而因为祖逖在河北的名望,他却不敢动手。
和祖逖同时被送到河北的段匹磾已经被石勒公开处斩,来安抚手下段末柸的残余了。而祖逖父子则一直被软禁在襄国,石勒给予优待,以收服河北士人的民心,当然祖逖也一直不降。两边就这么僵持着。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
“甚善,甚善。徐长史为什么不早说此策啊!”
徐光察言观色,见石勒已经表露出赞许之情,终于放心大胆地开始了下一步:
“群臣之中,有人与桓景、祖逖素来友善,甚至在祖逖被我军俘获之后,还和桓景、祖逖有书信往来。在下担心,这也是大王的意思,所以不敢轻易献策。”
张宾和桓景、祖逖友善,这是石勒知道的。先前和桓景通信,也是石勒默许的,毕竟他还指望张宾能从桓景手中套取一些情报。
但是张宾和祖逖有书信往来,这是石勒不知道的。如果真是如此,麻烦就大了。
石勒虽然器重张宾,但因为张宾事事想在自己前面,所以还是有所忌惮。只是张宾毕竟一介谋臣而已,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可有了祖逖之后,若是祖逖和张宾联合,一武一文,都是统率之才,那么天下就无人能当了。石勒又忽然惊觉,祖逖是幽州人,张宾是冀州人,两人只要振臂一呼,幽州冀州的士人百姓群起响应,那么自己怎么控制得住。
“这不是我的意思,但也不必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