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先生就说过,临帖‘永不能似’。换个角度来说:你拿张纸写两个同样的字来试试,第一遍和第二遍是一模一样的吗?同一个人间隔一两秒都做不到,何况是相隔千百年的两个人?
字帖可不是画,不需要每张都精心布局安排。平日里随手记件事、写封信,放到后世都是字帖,就像杜守义空间里那份手扎一样。
这里又有一个问题了,王羲之一生留下的各种‘帖’怕有过万了吧?为什么留不下来呢?这不科学啊?
事情就是这么悲催,最是人间留不住的往往就是最美好的东西。
王羲之生前已是声名赫赫,在他同时代就拥有了一大批粉丝。其中最狂热的一位是大司马恒温的儿子,恒玄。
恒温大权独揽,恒玄自然就是‘超级二代’。他的身份权势也让他成为同时期里收藏二王真迹最多的人。
恒玄造反,兵败逃亡时还不忘随身带着这些字帖,可见是真爱了。可问题偏偏就出在这里。
恒玄逃到长江边上时已经走投无路,绝望之际他将一万五千余份王羲之和王献之的真迹全部投了长江。
‘我活不了了,但我的好东西即使毁了也不能让你们得到!’
一万多就这么没了。uu看书
到了南北朝,又出了个超级粉丝:梁武帝萧衍。
据可靠记载,萧衍穷其一生共收藏了二王真迹‘七十八帙,共七百六十七卷’。是‘卷’,可不是‘张’。像手札这样的小幅作品,一卷有十好几张呢。
南梁完蛋时,他儿子脑子抽风。都投降了,等着敌军进城的这点功夫,忽然又想起这些真迹了。然后一把火烧光光,小几千又一下子没了。
到了唐太宗李世民,他一生收藏了二王真迹两千两百九十卷。驾崩前他吩咐儿子把《兰亭序》垫在脑袋下一起陪葬,天下第一行书就这么没了。
说到这里要扯句题外话了。别看李世民手里的真迹比萧衍多,可萧衍那七百多卷,卷卷保真,而李世民这里就很难讲了。因为早在南北朝,王羲之的赝品造假蔚然成风,到了隋唐,市面上已经没有真迹可寻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世民和褚遂良的书法水平很高,但要论起鉴定...想不被骗都难。到了现代,有那么多精密仪器,专家不还时不时的打眼?
宋朝历代官家爱书画,搜罗到最后为数不多的一些真迹,但靖康之难时都丢了。
就这样一朝朝的聚拢、毁灭,再加上岁月无情侵蚀,到了二十一世纪,王羲之的真迹再也看不到了。而杜守义空间里的那张小小纸片,尽管取不出来,却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孤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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