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只觉人果然还是得认准自己擅长的领域,没生得八面玲珑的心,犯不着勉强把自己削成个精明人,自找不痛快。
然而刘员外似乎没看见穆渊脸上昏昏欲睡的神情,自以为同对方聊得很是投缘,谈完政治谈天象,谈完天象又道:
“我虽是个文官,于军事也略知一二,今日幸得与王爷探讨探讨。”
他这个略知一二在穆渊眼里完全就是放屁,穆渊耐着性子听他谈完自己的短见,杯中茶水已经喝得见了底。
这时候刘员外却眼珠一转,忽然吩咐道:
“妘儿,还不来给王爷添茶。”
话音刚落,屏风后头走出来个提着茶壶的女子,脸上施了脂粉,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这是小女刘妘,”男人单手撑着椅上的把手,笑出一脸褶子,
“还不见过王爷。”
穆渊这才意识到,这刘员外邀他到府中喝茶,原来是想介绍女儿给他认识。
然而自家那位已经够不让他省心,更是没兴趣招纳什么三妻四妾,穆渊一个眼神也吝啬于落在对方身上,将空杯搁在桌上,目不斜视地等她将瓷杯倒满。
态度尽在不言中,刘家女儿显然知晓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全无兴趣,虽然自身很是心悦于对方,也是懂得自尊自爱的大家闺秀,不想既惹人不快,又丢人现眼,
刘妘于是废话不多讲,倒完茶便转头走开了,临走前甩给自家老父亲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眼神。
刘员外得了女儿的暗示不由暗自叹了声气,没能将自家女儿向王爷推销出去,情绪显然不似之前那样高涨,尽管如此,表面上的客套功夫还是做到了有始有终。
一路聊笑着送客出门,两人绕过荷花池,却见穆渊不知看见什么忽地目色一沉,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刘员外这便纳闷了,目光随之一探,见王爷视线径直穿过长亭,盯着的,正是他用来装点亭子的一副挂画。
瞧见穆渊这专注的神情,刘员外虽不清楚他心里想的什么,还是笑着恭维道:
“王爷当是慧眼识珠,此画乃画仙‘墨先生’亲笔。”
穆渊没忍住冷哼一声,“谁?”
刘员外清清嗓子,正要同穆渊说道说道自己道听途说的“墨先生”风流韵事,声儿还没来得及出,见身旁的人拔腿就疾步朝亭子走了过去。
穆渊脚步生风,刘员外提着衣摆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瞧着穆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寻思这墨先生怕不是王爷的宿仇?
穆渊一双冷厉的眼睛里,这画卷上靠着椅背,尚在睡梦中的女子,可不正是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王妃?
画作乍一看与真人有七八分像,他一眼就瞧了出来。
走进了看穆渊便更加笃定,不是他无中生有,画中的女子同赵未然面容相像,衣服也一模一样!
他在边境死里逃生的时候,赵未然这家伙究竟都在干什么?
居然在睡觉的时候被人画了下来,甚至贩卖流转到朝臣手里!
她跟这个画画的是什么关系?!此外还有多少她的画像?
这人失忆后不让人省心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能这样糟心!
他只觉头上仿佛凭空多了顶帽子,攥紧袖口下的铁拳,勉强忍住才没勃然大怒,
“此画员外是多少银两买来的?”
刘员外这边还没功夫吱声,就听穆渊咬着后槽牙道:
“本王出三倍买了!”
只觉王爷这眼神不是要买画,是要杀人,刘员外活这么久也没见过这样狠厉的目光,当即吓哑巴了。
穆渊也不废话,将钱袋扔在桌上,扯下画卷起来便走。
这刘员外是个斯斯文文的文人墨客,不晓得武将都是这般的喜怒无常?轻易就会露出杀人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