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层楼的高度，透过落地窗，他能看见外面的万家灯火，每到这个时候，那种孤独寂寥的感觉总是会异常强烈。

陆明轩说何昔年什么都没跟他透露，以陆明轩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

再加上何昔年点名要见他。

他想，大概是陆明轩也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他接受不了的。

所以。

那件事，是离婚吗？

是季晓在跟何昔年朝夕相处了四个月之后，终于作出决定要跟他离婚了吗？

熟悉的痛感袭上心头，那是恐惧。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一辈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下去，那样至少在他的结婚证上，还是她季晓的名字，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不是吗？

他只怕，她这一回来，他们之间连这唯一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午夜，顾瑾接到电话，顾母病发进了急诊。

顾瑾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脱离危险，转到高级病房了。

躺在病床上的中年女人面容枯槁，看不出一点生气来。

顾父说顾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梦到安安了，醒来之后就觉得心里难受哭哭啼啼的，这才一下没撑住晕了过去。

顾母看见顾瑾之后又钓着眼泪。

「阿瑾，我梦到小安安了，梦到他在我怀里喊奶奶，梦到他那个小手捧着我的脸。」

「妈，您得顾着点您的身子，如果您再出事了，对我们来说是痛上加痛。」

「我又怎么不不知道呢？可我总忍不住想到安安，一想到，我这心里就难受的紧。」顾母的眼睛已经红肿不堪，抬着还吊着点滴的手，握在顾瑾的手上，「那边还是没有找到安安的尸体吗？几个月过去了，就那么大一片地方，就算被树林里的动物给吃了，好歹也留个衣服残骸吧？你说会不会，那个苏幼清压根就没杀了安安？」

「迟早都会找到的。」

顾瑾安慰。

他也想过当时苏幼清没有杀死安安，而是把他安置到别的地方，这阵子他甚至出了八位数的悬赏金，都没人来找。

但是没找到尸体也是好事，至少给他残存的一点点希望。

「我听说晓晓回国了。」

顾母突然提到这件事。

「是。」

顾瑾沉默了一会，然后应了一声。

「那她为什么不来看我？她是不是恨上我了？恨我没有看好孩子。」

「不会的，妈，晓晓是明事理的人，她知道不是您的错。」

「那她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哪怕，是让我当面跪下来给她道歉呢？」

「妈，我们不该强求了。」

应该放她走，给她自由选择的机会。

顾母抿唇，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起来，「那你呢？你就决定以后就这么跟她分开吗？」

「如果她是这样想的话，我愿意。」

「你甘心吗？她原本应该是你的妻子，你甘心看着她的身边站着别的男人？」

「总是要回归正常的生活的。」

「......」

顾母看着儿子消瘦的脸，哽咽的说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