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
未料想,帐帘掀开,进来的却不是役夫,而是杨瓒。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对比杨瓒红润的面色,刘庆连站都站不稳,又怒又急,脸上淤痕更疼。
“刘柱史。”
杨瓒面带笑容,走到桌旁,立刻有长随上前,移过一只木凳,还将凳面擦了擦。
“大人坐。”
这且不算,一只食盒摆到桌上,盒盖掀起,热腾腾的面饼,裹着胡椒味的羊汤,切成薄片的羊肉,连着筋的羊骨,一样接着一样,陆续摆到面前。
此时此刻,刘庆饿得能啃树皮。平时扫都不扫一眼的陋食,让他双眼通红,恨不能扑到桌旁。
肉汤的香味愈发浓郁,口水不自觉分泌。
刘庆表情难堪,肚子叫得山响。
勾起嘴唇,杨瓒拿起调羹,舀起一勺羊汤,十分自然的——送进自己口中。
刘庆瞪大双眼,眼球布满血丝。视线随着汤勺移动,好似随时会扑上来,为一碗肉汤同杨瓒拼命。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饮下羊汤,杨瓒擦擦嘴,看向刘庆。
“我想,经过这几日,刘柱史应有深刻体会。”
刘庆的脸色由红变青。
“士可杀不可辱!你休想侮辱于我!”
“非也。”
摇摇头,杨瓒示意长随退下,垂下眼眸,一下一下搅动羊汤,笑容微凉。
“仅是三日,刘柱史便耐不住,可知边塞之地千万将士,几乎常年不得饱腹,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刘柱史不言,看向杨瓒,意图探明对方用意。
可惜的是,香味飘散,肚中轰鸣,注意力实在难以集中。
“刘柱史奉旨查大同边储,可曾查出什么?”
“……”
“不想说,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刘庆咬牙,眼底闪过火光。
“你究竟想说什么?”
“说什么?”杨瓒眯起双眼,笑容更冷,“我只想让刘柱史体会一下,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你?!”
“本官祖籍宣府,祖上即为边民,深知边塞苦寒。天灾连年,民屯不丰,军屯少产,军饷拖延,更少有足额。朝廷地方伸手,几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将官吃空饷,屡禁不绝。”
说到这里,杨瓒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
“边军饿着肚子,仍要戍守北疆,对抗鞑靼,以命卫民!身为监察御史,刘柱史当真看得过眼?”
“此事当上奏兵部户部,同下官何干?”
“无干吗?”
杨瓒冷笑。
“朝廷令尔查边储,查的是什么,刘柱史当真不知道?”
刘庆再次沉默。
“我可以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在你死后,更可上疏朝廷,言你被贼虏收买,构陷同僚,坏我边防。”
“你敢?!”
“不敢杀你,还是不敢上疏?”杨瓒看着刘庆,冷笑道,“贼虏是你带来,弹劾奏疏是你递上,蓟州延庆州文武俱可为证,你来说说,本官有何不敢?”
“你……我……”
刘庆脸色惨白,无言反驳。
“本官早说过,留你在镇虏营,是救你一命。”
说话间,杨瓒自袖中取出几页纸,摊开来,赫然是刘庆的上疏。虽是抄录,内容却一字不差。
“刘柱史可看到了?”
慢条斯理展开纸页,杨瓒看向刘庆,道:“不妨告知刘柱史,三名别部牧民都死在路上。护送之人,亦被闯入蓟州的鞑靼游骑杀死。刘柱史的两位同僚大难不死,正在平谷养伤。据瓒所知,其有意举发刘柱史同鞑靼勾结,意图扰乱边镇。”
“奸邪小人萋菲贝锦,恶意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