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远山在一盏路灯下的光亮处,停了汽车。
颜心等着他的问题。
“你可愿意与我订婚?”盛远山问她。
颜心愕然。
这个问题,似晴天霹雳,她脸色肯定一瞬间煞白。
她怔怔的,转脸去盛远山。
盛远山没笑,眼眸黢黑幽静,不见一分情绪。
“我打算杀了景仲凛。”盛远山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但你挺害怕西府蛊惑督军,把死人的罪过推给你。
如督军赶走你,姐姐非要保你,他们夫妻失和,更叫西府有了可乘之机。所以我想问问你,能否让我来保护你?”
颜心一颗坠疼的心,缓过来几分。
她神色稍安。
“你吓到了?”盛远山笑。
颜心:“有点。舅舅,您以后话先事情,再结论。”
“抱歉。”
“是我要抱歉。我与阿钊己经订婚,姆妈和督军见证过了。他活着,我是他的未婚妻;他死了,我是他的未亡人。
很抱歉舅舅,我不能与你订婚。不是你不好。这世上的女子,能得你另眼相,都会深感荣耀。”
顿了顿,她又道,“舅舅得很对,景仲凛不除,往后还是会有祸患。这是可以预料到的。
就像当初的盛柔贞,我们都能想到她的不甘心,却瞻前顾后,以至于她给了我们所有人沉重一击。”
景仲凛不彻底清除,只是送走的话,也是放虎归山,将来又是祸端不断。
应该除掉他。
颜心支持盛远山的这个决定。
“你会怕吗?”盛远山问,“若不未雨绸缪,到时候我们也会方寸大乱。”
又笑了笑,“你与我订婚,阿钊回来,就我放浪形骸、轻浮暴虐,再与我退婚。
我是男子,且一辈子不预备娶亲。得个恶名声,军中更有威慑力。如此一来,督军不好再撵走你了。”
颜心紧紧攥了手指。
掌心疼,疼得她心口发闷。
换个男人这些,她应对自如;可他是盛远山。
颜心知道,筹谋背后,也有他不能对人言的卑微。
她再次想起他病重时,软软跟她“我会乖,珠珠儿”。
颜心用力攥了手指:“我不能!舅舅为我们做得够多的,断乎不能得寸进尺,叫你继续牺牲。”
盛远山低垂了视线。
他的目光,穿过前挡风玻璃,着不远处的地面。路灯光芒从玻璃照进来,他侧颜线条利落。
安静了片刻,他笑道:“若我心甘情愿呢?”
颜心:“舅舅……”
“不着急回答。督军那边订好了船票,景仲凛正月初九出发,去德国。我会抓紧时间安排布置。”盛远山道。
又,“你甚至不用提前回答我,在心里想一想这个提议。
景仲凛一死,任何事都会瞬息万变,你可随时把这个提议当最后保命符,祭出来解自己危机。”
他抬起眼帘,微微转颐,目光落在她脸上,“能帮到你,才是我的荣耀,珠珠儿。”
他复又发动了汽车,回去了。
这一路上,他再也没半句话,默默将车子开回了督军府。
颜心几乎跑着回了自己楼。
不是不知如何应对慕者,她只是不知如何与盛远山周旋。
她很敬重盛远山,他不是登徒子。相反,他对颜心没有那种蓬勃的欲念,颜心在他身边不会害怕。
他不会伤害颜心。
他似乎对颜心是一种灵魂上的索取与牵绊。
除了敬重,颜心也需要他,和他一起对抗西府的蚕食。
景元钊一失踪,西府从兵权到财政大权,全部都想要,几个孩子跃跃欲试,连带着老太太都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