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前堡的人们终于等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堡前大水池已经变成了一个五十丈方圆,深达十丈的大坑,真若是蓄满了水,就算是遇到旱季,也足够全堡民众支应一年。
白练河决口处的准备工程基本完毕,引堤导堤围堤喇叭口,已见规模。
有三名修行人在这里镇守,整个冬季还算平安无事,偶有妖物骚扰,尽皆被击退斩杀,绝不留情;不仅是王冕方亚子下手狠辣,那个为明道人以辟谷之境出手也是凌厉非凡。
三人配合默契,保证了河工们能在最大限度的安全下全力施工,这才有了现在的进度。
到了三月中旬,大地初开解冻,但不凑巧的是,天公不作美,雨水来得格外的早,几乎每日都阴雨连连,很难见到晴日,稍微有点阴陵荒原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在为接下来的暴雨蓄势。
白练河堤边,三人凭高而立,看着河工们收尾;其实大部分河工已然离开,剩下的土方不多了,就只是些加固补漏的活计。
“水涨起来时,白练河也是有些规模的,贫道往返白练河多次,竟然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河水奔流的壮观景象。”为明道人不由感叹。
王冕一哂,处得久了,说话就比较随便,“有甚壮观可言?就是水浅而已!雨季下水流加快,冲刷滩石而至,都是表面之景,其实深不过数仅能及腰。”
为明道人也不以为意,知道这些全真弟子大都心直口快,要么像方亚子这样的闷葫芦,要么像王冕这样的口无遮拦,或者,嗯,那侗候茑就有些奇怪?
“我今日才知为什么一个区区决河口就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原来是担心雨季河流暴涨,出现泄滩的情况,两位道友有眼光!”
王冕却不居功,“我们有什么眼光?身在剡国也不知水,这都是候师兄的规划,他说在安和国的水利工程都需这般,最危险之处就是决河开口那一段,搞不好就会影响周围民生良田,所以宁可把堤岸做得结实些,防范想得周全些,也绝不能造成溃堤大难!”
为明道人深表叹服,“是啊,尤其还是在这样的雨季。但既然看起来雨季将至,这数十里长渠可怎么挖掘?虽然我不通水利,可也知道这可不是仅仅挖一条水沟,怎么加固渠道不会变成臭泥沟,这其中的工作可不轻松,现在大地已基本化开,阴雨之下解冻尤其快,可有计划何时挖渠?”
王冕摇摇头,“你不通,我也不懂!就只有出身南边的候师兄明白这些,所以,等消息吧,他是师兄他负责,我就只管出力即可。”
为明道人摇头苦笑,这两个棒槌,就根本是没脑子,什么都以那个候师兄为主,浑没有一点修行人的独立判断。
实话实说,他对白练河决口处的这些堤坝是有看法的,确实很完备,考虑的很周详,但却有点小题大做?
再怎么说,这里也不过是阴陵的一条中河,可能放在南边就是小河,水浅量小,就算是溢出来了,又能淹多少土地?况且这里地广人稀,又能有多大影响?
在他看来,这就是候茑照猫画虎,照搬安和水利工程的表现;在水利上,对外行来说他是内行,在内行面前却是外行,完全不知变通,也就是抓准了小前堡民众思水心切的弱点,才能这般大动干戈。
根本就是劳民伤财嘛,完全可以因陋从简,也省去多少人每日没黑没夜的辛苦。
但好在,总算是完工了。
因为阴雨不断,剩下的加固工程就显得有些拖拖拉拉,在拖沓中慢慢耗费时间,搞得为明道人都有不顾而去的冲动,但是,已经坚持了几个月,怎么也不能在最后完成前撒手不管吧?
在这样的煎熬中,雨势却是越来越大,本来三来深的白练河水现在已经暴涨到了六,柒呎,而且还看不出来停止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