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累坏了吧?”
李道云不骂人的时候,声音还是很慈祥的。花白的山羊胡,长寿眉,眼角边儿几道深深的金鱼尾皱纹,极有派头。若不是身上洗的发白,胳膊肘处还有补丁的二棉袄跌了份儿,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仙风道骨。
李老太爷的辈分在那放着。
若是平常,就算是跟李家不对付,从贵几个人见了老太爷的面儿,那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大爷。
可是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的三人哪还管这个?
看到这李友的爹,李宪的爷,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你个老几把灯,累?你也知道老子累?!看看你生了一窝啥损揍儿?抬了一上午大缸,腰都他妈折啦!”
“李道云,你回去跟李友和李老二说,老子不伺候了!从今往后,八九林场里边儿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别他娘的觉着把高大义搬到了就牛逼上天了,老子们要是不往他那头站,你让他们爷俩试试,看看能在林场里边儿干成啥事儿!”
孙福来和从贵当即骂到。
迎头就被骂了一顿,李道云倒也不生气。
慢悠悠的蹲在了三人面前,将常年插在腰里的纯铜烟袋锅拔了出来,给自己填了锅烟,点了。
擦、
随着火柴的清响和一阵硝火的味道,一缕辣鼻子的烟气随后喷了三人一脸。
“咋?这么大怨气,这活儿不乐意干呐?”
看着笑呵呵的李道云,三人齐齐冷哼一声。
从贵三人不回话,李道云的眉头挑了挑。
“从家小子,孙家小子,张家小子。老子今年可七十六了。”
“老棺材瓢子,你七十六八十六跟老子啥关系?”张大有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胳膊,骂了一句。
李道云打了个哈哈,“人一老啊,别人就以为他没啥用了,耳聋眼瞎。有的时候啊,说话办事儿他就不背着。这些年,我天天在林场里边儿转,事儿可没少听啊。你们想不想听我给你们学个一两件?”
一听老爷子这话,从贵三人一愣。
“你、你听见过啥?”
见三人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李道云索性改蹲为坐,盘腿就坐到了三人面前。兴致勃勃道:“咱们先说前年,91年7月份,森工让各个林场提交低保户名单。咱场子里马长久家第一个申请的吧?那马长久家老娘瘫在炕上,屎尿都得人伺候。马长久家就一垧地,养活不了家。当时场子里说提交上去了没过,后来马长久被逼的没招了,就出去打工,刚走几个月,家里老娘就撒手去了。”
“跟我们说这个干啥?”妇女主任孙福来一挥手,颇为不解。
“让他说!”一旁,从贵和张大有却一脸的惶恐,拉住了孙福来。
李道云呵呵一笑,“可是后来,我怎么听高大义和从家小子说当时低保下来了啊?那马长久是个孝子,要是当时拿到了低保,就能搁家伺候他娘,不至于连他娘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换句话说,要是有这低保,他娘也不至于断了两个月的药,没准儿啊,还能多活几年呢!从家小子,你说这事儿我跟马长久说说,他能不能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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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爷!大爷!”从贵和张大有慌了!
李道云却不理他,转而看向了一脸“卧槽你们背着我贪了钱!”的孙福来。
“福来啊,你这个妇女主任,当了七年了吧?”
孙福来一愣,“昂,咋了?”
李道云点了点头,“阴阳屯的娄春丽,娄寡妇。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