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用一套老词,说说子孙无忧,家族繁衍,今岁却有了新词,祖宗跟前也有体面云云。
后面,贾环拉着贾琮,小声怪贾琮没有带他去见见世面,还遗憾贾琮这次没提他……
宝玉素来不愿搭理这个庶弟,这会儿闻言忍不住笑道:“怎么提你?难不成再加一句,读书是为了给贾环变戏法儿?”
贾琮和贾兰闻言呵呵一笑,贾环则垂着脸,一双眼睛不时往上瞟,目光中带有杀气……
贾家众男丁刚说笑着迈进荣国正门,忽然,打公侯街东面,一架马车疾速驰来。
马蹄铁踩踏在石板路上,竟碰出了火花。
车轮碾压声,都带着一股焦躁。
闻此动静,贾政、贾珍之流都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皱起眉来。
纵然贾家如今不比从前,可两座国公府矗立在此,正门前御笔亲书的敕造国公府也在。
在此门前,文官落轿武官下马,对面街上行人也要放缓脚步,这是起码的敬意。
不止是对贾家,也是对天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勋贵之家,便是与国同戚之族。
却不知,是何人如此放肆?
正当众人沉脸之时,却见那马车竟在荣国正门前堪堪停住。
看清这架马车后,贾琮面色登时一变。
这不是叶家的马车吗?
……
大明宫,上书房。
暖心阁内,气氛陷入了某种狂躁之中。
崇康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眼睛睁大,罕见的面容激动,问道:“此言当真?”
戴权跪在地上,连连点头道:“主子,这是中车府埋在武王府最绝密的卫士传回来的信儿,千真万确!叶府的清姑娘已经赶过去了,还带去了长安城最有名的四位名医,不过郎中进不得里面,清姑娘怎么求都没用,这会儿都哭的不成了!”
崇康帝闻言,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虽然骄傲如帝王者,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从无一日轻松过。
当初若不是那场变故,使得他那位胞弟大恸之下心智大乱,十万虎狼之师围城,屠尽飞鱼方收刀,更提兵杀进太极宫,天下哗然,又心灰意冷下弃了皇位,他根本没任何机会坐上这个位置。
可是,虽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却无日无夜不再担心,他那位胞弟忽然变了心意,再想要回……
天下兵马将帅,十成里有八成都是武王当年麾下大将啊!
尽管十多年来,他没有一刻不再筹划着清洗武王势力。
可没有极大的威望,他如何能下刀?
稍有不测,就是倾覆之祸。
这也是他极力推行新法的缘故,唯有建立不世之伟业,才能以全新大势清洗旧有的势力。
然而在没有成功前,大乾军中依旧遍布始终以武王为信仰的贞元勋贵势力。
这让崇康帝夜不能寐,也是方才他被唬的心惊肉跳的缘由。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如星辰一般风华绝代,威压一世,只能让他暗中仰视的胞弟,今日,终于要走完他这一生了。
崇康帝心中,百味齐出,面容极其复杂。
不过他自己明白,这一百种感觉中,绝没有惋惜……
却又听戴权说道:“主子,还有一件奇事哩……”
崇康帝冷冷看了他一眼,戴权哪里敢拿乔,忙赔笑道:“也不知为何,清姑娘打发了她的丫头青竹,前往了贾家,在荣国府正门口接了贾家那位贾琮。贾家开始听说要让贾琮去武王府,哪里肯让去?开国功臣一脉,和贞元功臣素来不睦。再加上也忌讳……
可青竹那丫头哭的跟什么似得,到底说动了贾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