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帝流浆(1 / 2)

马夫与老仆对视一眼,没有作声,挥手让李双鱼躲到三清像身后。

李双鱼提着包裹钻进木像与墙壁的缝隙间,尘埃和蛛网沾了满头满脸,却不敢动手去清理。

庙外寂静一片,间或有残留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李双鱼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有这么大声过,他小心地弯下腰去,让自己尽可能的隐蔽。

马夫活动了下握着长刀的手指,老仆双掌一翻,两柄平直无奇的匕首出现在手里。

“喂喂,有没有人呐,开个门呗?”

屋外那个慵懒的中年男子还在不依不饶地敲着门,每次敲击都比上一次更响亮,木质的插梢晃动着,勉强维系住平衡。

无人应声,马夫伏在柱子后面,老仆像猿猴般灵敏地爬上了房梁,匕首被他反持在手中。

荒郊野岭,老旧破庙,暴雨初歇,无名来客,

李双鱼以前在茶馆听过类似的内容,那些干瘦的说书人一拍醒木,品了口浓茶,张嘴就说起妖魔鬼怪如何残暴酷虐,先是化作人形迷惑行旅,等对方放松警惕时再显出原型,在猎物的哀嚎中大嚼血肉。

李双鱼捏紧了尚书,此刻他无比希望自己会一两手洒脱剑术,破门而出斩杀外面的鬼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瑟缩在角落里,懦弱胆怯。

屋外的男子来回徘徊了几步,月光将人影映在窗纸上,

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着庞大蓑衣,戴着顶斗笠,

除了手上平举着的、带着缭乱发丝、还不时往下滴着鲜血的人头状物品外,实在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妖!

良久,屋外来客方才轻叹道:“没人啊....算了,我还是继续赶路吧。”

腻滑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李双鱼听着他踢踏踢踏地走下破庙的台阶,行走间还有踩过水泊的声响。

随着那个“人”的远去,原本已经停歇的暴雨莫名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地打在瓦片上。

“阿秋!”

低沉的喷嚏声自神像后响起,灰尘钻进了李双鱼鼻子里面,他急忙伸手捂住。

太迟了,屋外那个人的脚步声蓦然停止,回转过来,“原来有人啊。”

轰!

陈腐庙门应声而破,马夫出手了,他前踏两步,手上的朴刀挥成一道半圆的洁白批练,

好似梁上腊肉的老仆也翻身下来,整个人像陀螺一般转了起来,

铛铛!

只听两声脆响,来客轻巧地挥舞着手间竹杖挡住了袭击,那根青翠欲滴的细竹顶端甚至还带着几片温润竹叶。

“一见面就刀兵相向,不好吧?”

来客收起竹杖,随手将头颅丢在地上,那浑圆的球体翻滚了几圈,最后落在马夫脚边。

李双鱼隐蔽地伸出头去,窥见那颗惨白头颅竟密密麻麻生着五个眼睛,满口獠牙,猪鼻突出,双耳细长,顶端还长着浓密黑毛。

更诡异的是,这颗头颅还隐约散发出一股非同寻常的腥臭,就好像闷在臭鱼烂虾堆里面的臭虫一样。

“哝,你们防备的应该是这个东西吧。”

来客洒脱地将斗笠摘下,揭开了蓑衣,露出里面的长衫。

“天下四洲,妖魔从低到高分为‘纸并强凶狂’五等,这岵妖生了五目,恐怕已经练成了水火不侵的双翼,算得上是‘并’级了。”

《说文·山部》:“岵,山有草木也。”而岵妖,则是层峦叠嶂、苍莽群山中生着的一种蝙蝠状妖兽,喜食人脑,每当有行旅逗留时,倒挂在树上的岵妖就会从枝头上一跃而下,将其绞杀。

老仆声音有些沙哑,他收起刀刃,拱手说道:“在下乃工部郎中李赫勋李大人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