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一块群山深处,高悬山巅一侧的石台之上,宗守游目四顾,思绪里全是茫然错愕。
然后下一刻,他的目光,就被前方处,正眺望远处朝霞的一个人影所吸引。
一袭布衣,素白洁净。明明不算很宽的背影,气势却雄阔之极,气息更空幻莫测。
然而也不知为何,宗守望过去时,却总觉此人的身影,有些萧索悲凉。
“守儿,想不想你娘亲?”
“当然想!可父王你不是说,母亲已不在云界,已经回不来了?”
“的确不是在云界,不过也不是回不来!”
那人影苦笑一声,却并未转身:“以前是只当你娘已经死了,可最近总是想起她。或者真是该努力一番,把她带回来。我家的守儿,也不能总是没有娘亲。”
“真的?父王你没有骗我?娘亲在哪里,守儿要现在去看娘亲。”
宗守越发地莫名其妙,明明不想说话,可这声音,却完全管不住的说出口。而且是极其稚嫩,仿佛是六岁孩童口音。特别是当娘亲二字说出口时,胸中竟也有几分热切期待之感。
皱着眉凝思了片刻,才终于醒悟。这应该是宗守那十三年记忆中一个片段。
前面的人影,这时正大笑着回过头,俊朗的面孔,满布着豪气,目光又凌厉无比。
“要随我去看你母亲可以,不过一身本事,却不能差了。二十年,只需要二十年,我们就去看看,那号称雄霸八百小千世界的陆家,到底是怎样的强横——”
宗守的目光微微一缩,这个人影,岂不正是他所熟悉的那位血狂妖圣,九尾天狐?
还未来得及细思,眼前的画面,就都纷纷崩碎。宗守的意识,顺着那记忆长河流淌。不多时,就又到了一块记忆画面中。
这次换作一个宽阔的校场,旁边摆放着许多石锁,与大量的刀枪剑记戟。
自己的胸腹,正是剧烈的喘息。身体也似乎在承受着剧烈的锻炼,无比疲惫。
胸膛之内,却憋着一口气,无尽的不甘,充斥心田。恨天地如此不公,恨自己的身体,如此无用。
仍旧是那个中年男子,不过此时的眼中,已是锐气全无,反而全是心痛内疚之色。
“好了守儿,你轮脉未开,是因你身具人妖双脉之故。练不成武,不是你的错。再折磨自己,也是无用。无法走武修之道,不是还可修行魂力?过些日子,父亲就送你去临海书院——”
记忆再次破碎,当宗守的眼前,再次由无数画面碎片,逐渐平凑出一个场景时,却是在一个狭窄的走廊。
宗守行走在内中,只听两旁,无数的细碎声音,传入耳中。
“这个人,莫非就是乙班那个废物?用了三年时间,仍无法开辟魂海?”
“就是他,据说这人,还是乾天山的世子,未来的妖王殿下——”
“切!妖族素来都以强者为尊。那些乾天山的人,怎会服他?岂不已经死定?”
“可笑,既然天资全无,就该自己走人!白白占着一个名额,一处灵地!”
与之前不同,此刻宗守胸内。那不甘愈发的强烈,愤恨之意,更是激涌。而除了这些之外,更有着一丝丝的绝望,充斥心底。
接着不止是宗守这十三年的记忆,便连他的前世,遭遇的那些不公,苦难,也都一一翻出。
幼年丧父的悲伤,以幼冲之年,独力奉养病母。打工之余,硬生生凭着每日不懈的苦读,考入至东临云界最高学府。却被人以权势抢去了名额,最后连学业都无法完成。母亲伤逝,孤零一身。
之后奋力拼搏,在商场上,渐渐显露出才华,却又被人妒忌排挤。只能沦落到,在图书馆打工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