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是,这些可都是你们儒家圣人荀子的理论啊!
想到这里,朱棣忍不住抬头望向窗外。
只见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可谓是天朗气清,令人格外舒坦惬意。
人就是这样,只要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是好的,哪怕是平常心情不好就要踩两脚的路边狗尾巴草,也会在此时显得格外娇羞。
“圣王与百姓,荀子还有什么说法吗?”朱棣忽然想到。
毕竟,刚才道衍只说了圣王的绝对权威,但还是那句老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只是圣王拥有单方面的绝对权威,怎么想,怎么都不太合理吧。
这就体现了,朱棣已经对“圣王”之说彻底心动了。
道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之所以提出“圣王”之说,道衍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朱棣巩固和加强皇权。
道衍的第一个目的,是为日心说和万有引力从儒家经典里,找到可以自洽的逻辑。
第二个目的,则是利用日心说和万有引力能证明天人感应理论是错误的,继而通过打击天人感应理论,来推翻程朱理学。
第三个目的,才是顺道帮失去了天人感应的皇权找一个新的外衣。
嗯,“圣王”之说,就是道衍找到的“皇帝的新衣”。
面对朱棣的问题,道衍解释道。
“《荀子·强国篇》曾言:礼义则修,分义则明,举错则时,爱利则形。如是,百姓贵之如帝,高之如天,亲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故赏不用而民劝,罚不用而威行,夫是之谓道德之威。”
“《荀子·富国篇》亦曾言:治万变,材万物,养万民,兼制天下者,为莫若仁人之善也夫。故其知虑足以治之,其仁厚足以安之,其德音足以化之,得之则治,失之则乱。百姓诚赖其知也,故相率而为之劳苦以务佚之,以养其知也.故仁人在上,为之出死断亡而愉者,无它故焉。”
朱棣闻言,神情微微一凛。
他曾想过圣王究竟是会如何至高无上,然而却未曾想过,或者说未敢想过,在荀子的理论里,圣王只需要“治万变,材万物,养万民”,便可以让百姓把圣王当成高贵的帝王、当成至高的天道、亲切如父母、敬畏如神明。
甚至说,圣王可以让百姓“相率而为之劳苦以务佚之”“为之出死断亡而愉者”。
也就是说,百姓会主动以艰苦的劳役来报答圣王的仁德,甚至于乐于为之赴死!
毫无疑问的是,这其中显然体现了某些法家的思想。
内圣外王,内法外儒,概莫如是。
但随即,一个巨大的疑问就从朱棣的心头升起。
——荀子在儒家的地位,为什么这么低?以至于朱棣几乎没有听过荀子的这些理论。
“炽儿,现在孔庙是如何配享从祀的?”
儒学,作为华夏历史上最强大的思想流派,可谓是影响深远,尤其是经西汉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学便成为了历代封建王朝唯一认同的官方学说,到了如今的大明,已然是延及上千年。
因其对维护封建统治有极强的作用,儒学深得历代君王推崇,许多帝王都曾特意为儒家圣贤君子们设立文庙以进行奉祀,而孔庙,更是在全国遍地开花。
只要是有读书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孔庙。
因此,从孔庙的配享从祀里,就能断定出儒家历代大儒宗师们的身后地位。
这是最直观的判断。
所以朱棣才会这么问自己的好大儿。
毕竟朱棣之前从来都没有特意留意过荀子在儒家里的地位,而且朱棣好歹是皇帝,即便是没常识,也不能直接问荀子排到第几位吧?因此,朱棣就用了委婉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