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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景清舍身刺驾,朱棣雷霆一怒。
身着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缇骑,马蹄声几乎要踏碎了南京城的早春。
一骑飞过,被压倒的倔强野草复又从青砖缝中抬起头来,就像是人们无法缝上的嘴巴间冒出的窃窃私语一般。
景清家的那处小院落的周围,站了几个胆子大的出来看热闹的闲散百姓,议论纷纷,猜测着今日朝堂发生的一切变故究竟与哪个传闻有关。
他们都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景清一直住在府中,每日除却上朝外,便是教导弟子学习诗文。
可就在今天早晨,据说景清在早朝暴起刺驾失败,消息刚刚散播开,景清的府邸就被朱棣派遣而来的锦衣卫所封锁,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至于那些好事者想要偷窥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样被严令禁止。
如此紧张的态度让许多原本不相信“景清刺驾”这么离谱事情的人,都开始相信景清恐怕真的出了问题——毕竟连锦衣卫的几个千户都亲自赶到府衙,由此可见,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权安危!
众人翘首以盼,希望能从谁的口中听到完整的讯息。
“你说什么?”
景府中,今年八十九岁的老夫人听完仆役带回的消息后,登时嘴唇便哆嗦起来,面色变得铁青。
老夫人双手扶着桌子,身体因为惊惧而止不住地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了什么,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老夫人,您先别急,”管家扶着她,劝慰道:“既然现在没有确切消息,这些就都是风言风语,外面的锦衣卫迟迟没有破门,不见得是为了这事。”
管家虽然是劝慰的话语,但是神色却显露出几分忧虑,似乎对于景清会否活着回来并不乐观。
“老夫人……”旁边仆人想要搀扶住她,却被她推搡开来:“去!去给我把两个囡囡抱过来。”
景清自幼父母双亡,乃是这位老夫人,也就是他的外祖母抚养长大。
景清孝顺,当了官不仅为自家的母亲写求贞疏,还给外祖母接到了京城侍奉。
他膝下两个女娃,如今尚未长大,眼看着这对于景家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老夫人自觉时日无多,自己不在乎生死了,却不能让景家真绝了后。
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娃被仆人抱了过来,景家老夫人看着她们懵懂无知的样子,更是悲从心来,指挥着仆人撕扯下布条裹住她们的嘴巴,悄悄地塞进了地窖的一个腌菜缸中。
“囡囡,记住,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声!等明天公鸡打鸣的时候,若是没被发现,顺着家里的狗洞往外爬,一定要记住,活下去!”
这是两姐妹被笼罩在阴影中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景府前的小巷,聚集了许多等待消息的人,他们心中焦灼不堪,全然没了吃瓜的热闹。
只觉得整个坊都笼罩在一层厚重阴霾之中,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因为,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最新消息传来。
——景清跟皇帝赌瓜蔓抄!
此时的街坊们,全然没有了讨论案情和同情景清的情况。
摊上这样的邻居,有的凶悍市井之徒,连刀了景清全家的心思都有了。
南京城和这座坊都已经被封锁,跑是跑不掉的,焦急的等待中,最终的圣旨到了。
几名锦衣卫拥簇着一位绯袍大员来到了景府前,景府周围的锦衣卫们齐刷刷地行礼。
“参见指挥使大人!”
纪纲翻身下马,目光冷酷的扫视全场。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唯有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如同擂鼓一般,惊慌不安。
“奉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