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似乎是某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终极时刻。
这将成为有明一朝,最为著名的辩经。
历代变法,思想先行。
如果姜星火输了这次辩经,那么变法的造势与理论,就将一蹶不振。
而如果赢了,那么这便是。
姜星火,一人当千!
一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站在前几排,被监生们拥簇出来,率先开口道。
“学生范惟兴,斗胆按照朱子的经义谈一谈天理。”
“请说。”姜星火示意道。
这位名叫范惟兴的年轻人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朱子曾言,太极,形而上之道也。”
“理,形而上者;气,形而下者。”
“因此,朱子的‘太极’几乎可与‘理’等同。”
周围的监生们默不作声,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理气观乃是程朱理学的根本经义所在,早已形成定论,并没有什么好争议的。
当然,范惟兴这里说的是‘几乎’,便是说‘太极’和‘理’虽然基本等同,但还有着一些细微的差别,‘理’是天地万物的根本之道,而‘太极’是具体之道,也就是所谓的“理一分殊”.也是程朱理学的基本观点。
理一分殊,就是说天地间有一个理,而这个理又能在万事万物之中得以体现,即每个事物中存在自己的一个理,而这个理被朱熹称为‘太极’。
朱熹首先是用‘太极’的观点来论述这一思想的。
“朱子云:自其本而之末,则一理之实,而万物分之以为体,故万物各有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极尔。”
范惟兴指了指天空中皎洁的月色,说道。
“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则随处可见,不可谓月已分也。”
姜星火闻言,亦是微微颔首。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比喻,说的就是‘太极’就像是天上的月光,它散在天下江河湖海各处各物各人的身上,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太极’,但你能说‘太极’分开了吗?
说到这里,被推举出来的范惟兴晓得自己的能力已经不适合继续参与辩经了,否则多说多错,于是轻轻拱手,退回了队列里。
接下来,却是那位王教授出场。
王教授,本名王允绳,乃是国子监诫心堂博士出身,经义研究颇深,如今刚刚被外放到了地方府中当教授(学官官职),还没来得及动身,便被卷入了今日祸端。
学生们一番推举,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作为代表来辩经了。
不过令王教授心宽的地方是,这其实是一个已经非常成熟的命题作文,框架模板都固定死了,前人积累很多,并不需要他特别发挥什么,只需要照本宣科就好。
只不过,王教授掌握的经义内容和典故,却是比范惟兴更胜一筹的。
王教授清了清嗓子说道。
“朱子借用了周敦颐《太极图说》中的‘无极而太极’,以太极作为理之极至,或者也可以称作极至之理,也就是万事万物的终极意义。”
“从这种角度上讲,格物致知所格出的天理,就是太极。”
先承接了范惟兴的观点,随后王教授更深入地阐述起了程朱理学的天理。
“可天理终究不是一个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所以又有了天理为一,但需分殊。”
“何谓分殊?”
“朱子云: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决不同也气之异者,粹驳之不齐;理之异者,偏全之或异。”
这便是说,朱熹讲万事万物从根本上讲都拥有同样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