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是直接用马车运输,都很容易就陷进泥地里去,可谓是寸步难行。
说一千道一万,暴雨下的太大了,大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现在糟糕的交通运输状况,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克服的了。
而军队从太仓州整备出发携带的粮食,以及沿途从昆山、真义镇、长洲、吴县等地的官仓里所取得的补给,也在作战的过程中逐渐消耗一空。
“说到底,平江伯的意思是,之所以没法进行最后的总攻,便是因为缺粮食?”
陈瑄下属的舟师校尉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陈瑄领兵出发前,是给姜星火打了包票的,有税卒卫和各地卫所兵助阵,便可十日平贼。
可惜眼下却没有实现这个目标。
好在,姜星火不是朱由检,没咋呼到听个“五年复辽”就激动得不行,姜星火制定平乱-赈灾-治水的一系列计划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手下画大饼的干扰因素。
“那我给他把足够的粮食运到前线,能不能平乱?能不能把这十余万百姓解救出来,不要给普通百姓造成杀戮?”
校尉自然不敢代替陈瑄做回答,但他的神色,已经说明了,现在前线缺的就是粮食。
怎么弄粮食?怎么运到前线?
姜星火起身,他身后挂着一张用黑布遮起来的,不可轻易示人的堪舆图,江南诸府的山河地形尽在其中.虽然画得抽象了点。
看着堪舆图,姜星火陷入了沉思。
大军作战不可一日无粮,虽然竭力抽调了沿途能调集的所有粮食,但此时还是不够,若是粮道被暴雨阻断,那么大军最好的结果,都是原地驻守对峙,最坏的结果就是全军奔溃。
而当下棘手的点在于,京杭大运河已经是最堪用的内河水道了,其他太湖等三个湖泊延伸出来的水道,要么淤积堵塞,要么早已荒废。
现在不是长江和大海没法进行水路运输,也不是没有足够的粮食,而是内河水道发挥不了作用,没法运到前线去,陆路运输更是基本报废。
姜星火的思维飘散到了其他方向。
“粮食不管是集中到更临近南京的常州府,按原计划走最便捷的京杭大运河,还是干脆从长江水道调运到松江府,都会面临有一段陆路运输困难的问题。”
“大军快断粮了。”
“可是,白莲教鼓动、裹挟起来的乱民,足足十多万人,他们在吃什么?”
一股寒气从敞开的县衙漫卷过来,姜星火打了个哆嗦。
不行,不能再等了,眼下平乱,平的不仅是乱,更是在救无数的人!
白莲教对百姓的控制力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百姓跟着他们起来造反,无非就是连年水灾,而今年先是春旱又是夏雨,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但百姓也是人,等到最后聚拢起来的粮食吃完了,白莲教也管不住他们,到时候自然会自行崩溃。
可到底是让乱民完整地投降好,还是等着他们崩溃后再挨着去抓好?
当然是前者!
而且,如果后一种情况发生了,那就意味着已经饿死了大量的乱民了。
在大明朝廷的口径里,他们被称作乱民,可他们在姜星火的心里,是活生生的人,也是发展大规模手工工场区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放到往日里,哪有十几万百姓能大规模地从田间地头解脱出来?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给前线运粮食。
姜星火看着堪舆图,渐渐地,眼眸亮了起来。
他的目光,聚焦在了松江府的另一个地方。
——上海县。
上海在宋朝时是一个镇,因为番商辐续,所以成立了市舶提举司及榷货场进行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