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其功’,从西汉到北宋,主流的定义都是说要‘重义轻利’,而非绝对忽视‘利’,或者‘义’与‘利’相对立如果汪与立拿之前的说法,避开纠缠,寻本溯源,是有机会扳回来的,如此一来两个回合的试探算是结束了,汪与立很有可能出杀招,接下来万一卓尚书接不住,就有可能会输。”
在儒家传统的义利观,也就是汉儒的主要观点,从《盐铁论》(在西汉昭帝始元六年召开“盐铁会议”,以贤良文学为一方,以御史大夫桑弘羊为另一方,就盐铁专营、酒类专卖和平准均输等问题展开的大辩论)以后,就是“义利两有”,但是“重义轻利”。
也就是说,汉儒既承认人们追求利益的合理性,但同时主张对于人们追逐利益的行为通过道德的准绳来评价,同时要求儒士“耻于言利”.汉儒还是相对务实的,不拦着人们搞钱,但是对搞钱不给予高评价。
朱棣微微蹙眉,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北宋以后,‘义’与‘利’相对立?”
“是。”
“为何?”
“啊这.”
还能因为啥?
当然是因为完颜构建炎南渡以后,抛弃父兄,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杀岳飞,签订了《绍兴和议》,宋金两国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为界,从此“南自南,北自北”。
如此一来铁血大宋的三冗问题就被神奇地解决掉了,而偏安一隅的南宋财政情况极大富裕,而南宋的理学家们不需要面对搞钱的压力,自然就可以重新站在道德高地上对着“利”指指点点,甚至将“义”与“利”、“天理”与“人欲”彻底对立起来。
至于燕云、两河、关陕、中原、山东、淮北等地的汉人百姓,都说了“南自南,北自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陈亮想倡导事功之学,收复中原,那我一定要把你驳倒、驳臭。
哦,忘了说了,辛弃疾那首著名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里面的“陈同甫”,就是事功之学也就是实学的代表人物,陈亮。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梦里想去吧。
所以,汉唐-北宋-南宋,关于“义利观”的思想脉络转变,便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汉唐的主流是“义利两有,重义轻利”;北宋有张载主张“利之言利,犹言美之为美,不可一概而论”,也有二程主张“和于义乃能利物”;到了南宋朱熹则是极为偏激地主张“君子只见得义,小人只见得利”。
而这一切哲学思想的转变,都是因为时代背景不同而产生的,与时代的经济条件密不可分。
事实上,当“义利观”的转变与时代的经济条件紧密结合的时候.难道不已经是一种答案了吗?
等朱高炽给朱棣解释清楚的时候,汪与立也终于结束了思考。
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坠落在团垫上晕染开来,汪与立的脸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老年斑显得异常刺眼,显然刚才的思考耗费了他大量的脑力。
事实上,辩经跟围棋是极为相似的,国手对弈,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绝非妄语,而像汪与立和卓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相对跪坐辩经,还是在万人瞩目的环境下,对生理和心理更是双重考验。
不过卓敬的优势是,他比汪与立更年轻,身体素质更好。
汪与立八十多了,他“才”六十多。
汪与立缓缓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二程有言,大凡出义则入利,出利则入义,天下之事,惟义利而已太祖高皇帝固然德被四海,天下赤子莫不感其恩德,然和于义乃能利物,岂有不得其宜,而能利物者乎?人皆知趋利避害,圣人则更不论利害,义当为与不当为,便是命在其中也。”
前面的意思很简单,不用翻译,唯有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