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已至。
不见一丝光明迹象的漫漫长夜,是滋生鬼魅魍魉,活跃牛鬼蛇神的时辰。
而平昌坊中的元府大宅内,却有五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一是守在房墙屋檐下注视着元府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响动的元兆尧;
二是委身隐藏在花草丛中,目光先送了飞奔出门的元阿图后,又开始默默观察元兆尧一举一动的向芜城;
三是在内院女眷厢房中点灯冥想,理清前后思路,洞悉一切真相的元妡;
四是站在元府宅邸外,高阔灰白墙下一身宽袍金靴的执剑男人。
这男人正是当朝殷王殿下身前的第一护卫,严绪。
此刻,严绪正心烦意乱地拍着脑门,
一想到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就气得跺脚。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个火爆不饶人,急怒上来必要找人算账的臭脾气!
若是自己当日能收敛收敛情绪、克制克制冲动…
也不至于让殷王殿下和自己,现在处于如此被动的局面了。
腊月二十五那日,
坊市带了一伙人找方明晨算完账离开后。
回到殷王府,
自己本想着今日这个账,算得不是甚有脸面,还被一个小姑娘给搅黄,
也就没必要在主子面前邀功了。
因此打算三缄其口,还警告手下的一众兄弟们不准回去乱说,走漏消息。
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竟有人送了一马车毡帽给殷王殿下,
还是在自己赶回府之前就送到了。
他记得这辆华美昂贵的马车。
当时路过这马车,首先被其主人舍得用它来拉载货物的阔绰行为,震惊了一把。
然后看见还有人卖毡帽这种早过了市场旺季需求的物品,又紧接着偷笑了人家一把,
说怎么会有这种光有钱财,却没有生意头脑的家伙。
没想到…
现在这一辆扎眼的马车,竟跟着自己一路到了殷王府来。
这是怎么个情况?
严绪虽然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再向主子隐瞒今日坊市中发生的事了。
“蠢货!”
严绪刚向殷王汇报完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以及这辆马车的来龙去脉,
就遭到了殷王一顿怒骂。
殷王关垣(yuán)勃然指着严绪,“谁让你们去找方明晨麻烦的?”
严绪知道主子是动了大怒,跪在地上,眼光只敢看向关垣的脚尖,
“我只是看不惯那方家气焰嚣张的样子,替殿下鸣不平。”
“本王用你替我鸣不平?”
关垣气极反笑,蔑视严绪,“我说他昱王怎么会想到给本王送一马车毡帽来,原来,是来提醒本王,他当时也在坊市之中啊。”
“这是昱王送的?可昱王怎么会在坊市?”
严绪将头抬高了一点,茫然的看着自家主子。
“本王还想问你…你是眼瞎了吗,连昱王在坊市之中你都看不到?”
关垣此时真想一脚踹死这个笨头呆脑的护卫,
“这下好了,若是方太傅为了儿子,一本折子递上去,参本王不会管教下人,任由你们这些狗东西仗势欺人,又给了他昱王这么个远离党争,派系中立的目击证人,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王爷救命啊!小人一时糊涂。”
严绪毛发森竖起来,慌忙间抓住关垣的衣角,央求道。
“糊涂?难道本王要为你的糊涂承担罪过?”关垣不耐烦地踢开他拉住自己衣摆的手。
“王…王爷,昱王既然可以做方太傅的证人,为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