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天阙坊。
戌时,夜幕袭来。
临春楼之中,食客已经散了大半,店里的伙计将所有烛台点亮,
楼内顿时烛照通明,皎如星光。
将昏黑漫长的寒夜隔绝在另一端。
元妡出神地坐在窗边最不起眼的一桌上,面前的山珍海味也拉不回她此刻沉闷的思绪。
“不对。”
元妡突然低语出声,脑中霍然一个灵光。
他怎么会事先知晓了父亲与殷王的计划?
是殷王那边出了问题,走露了消息,还是说……
元府之中还有他的眼线?
难道是今早出门举止奇怪,非要送她额带的向芜城?
元妡再次皱紧了眉头。
虽然父亲并未对她明言,但她大致可以猜到,
引诱昱王至古寺,是父亲与殷王密谋好的计划:
先让自己以元府的罪证利诱他前来,再指令寺内潜伏着的死士将其偷偷除掉。
此举,算准了他既是暗中取证而来,就必然会隐瞒身份、藏匿行踪,以防打草惊蛇,让对手有所察觉的心思。
这样一来,就算他堂堂皇子无故失踪,也没有人会知道原委,更遑论着手调查。
这本是算无遗漏的筹谋。
却不曾想,让昱王将计就计,
提前安排了数名昱州暴贼,将事情闹大之余又演了一出好戏。
再故意犯下一堆不可能犯的错误,
让易冲动,不善思虑的殷王,误以为自己名正言顺的抓到了把柄,
毫无防备地将自家军队引了出来。
殷王自认为自己占理,按照自己的推断在执政王面前指控昱王。
却未曾细想过,这些暴贼闯王府、逃古寺……
从头到尾留下了多少疑点。
他可以将这事推到别人头上,别人也可以将这事甩到他身上。
元妡轻浅一笑。
这殷王,真是个大傻瓜,被人轻而易举反将一军。
不过这些都还不要紧,
最要紧的是,殷王过早地暴露了自己,已然输了头局,
之后的大戏他又将如何开场?
元妡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目光又变得深邃起来。
看来,他昱王之所以出现在古寺中,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诱请。
而是他必须来,必须来完善他布局中关键的一环。
只有他的出现,才会让对他恨之入骨的殷王犯错,
让殷王误以为找到了他与暴贼的联系,从而让他的计谋更顺利的展开。
由此可见,他昱王接受了自己的邀请,反而为他在古寺的出现,寻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原来,
自己一封求救信,非但未能将他引入父亲的罗网,反而被他再次利用。
元妡下意识撰紧了手中的筷子,脸色难看起来。
至于那位紫衣女...
显而易见,是执政王派来监视昱王的。
不过,至于执政王是否知晓昱王正利用那紫衣女向他传递消息,她元妡就说不准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执政王能在危机时刻这么快赶来相救,
说明在他心中,昱王是枚重要的棋子。
至少是他现阶段需要的,无法舍弃的棋子。
元妡的唇角又勾起一丝深长的笑意。
这位昱王,有如此的心志和谋略,自己恐怕和大部分人一样…
都被他精心织就的口耳传言给蒙骗了吧!
“你在想什么?”
坐在对面的陆柏舟看了半晌元妡或皱眉或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