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漌皱眉,“疼?”
但仍未停下手中继续上药的动作,“疼也忍着,看你长不长记性。”
“…”
元妡龇牙咧嘴地煎熬过了这一人间疾苦的上药过程,
结束时,不忘深恶痛绝地看向关漌,“…快说!”
关漌倒没受她凶狠目光的影响,依旧沉稳道:“大夫说你经络不畅,气血虚弱,要彻底去除体内药毒,每日针灸煎剂,耗时颇长,切忌性急,需静心好生调养。”
元妡扬眉,“就这样?”
关漌看她一眼,“不然你还想怎样?”
元妡心中仍旧存疑,又气又笑,“那刚刚关熙一幅要死要活的样子,我还以为我得了绝症,时日无多了…”
关漌想了想,学着元妡的口气,“…她夸张了。”
“不过你脑子是肯定要受损的。”他又轻飘飘加了一句。
“…”
元妡额上青筋一跳,忽而想到另一件事,她早就想和关漌说了。
她缓缓开口,“我记得姑姑曾说,关熙小时候活泼热情,喜欢同人打交道,大抵是十年的孤寂日子,转变了她的心性,让她变的极重感情,患得患失起来…她此番来郕州,也是想和你兄妹团聚,祸福与共……”
元妡顿了顿,看向关漌续道:“今年虽在军中,不比帝京,年节不能大操大办,但也要热热闹闹地过,弥补你们多年亲人分离的遗憾…”
“好。”关漌察觉到元妡双眸间的几分酸涩,低低问道,“想家了?”
元妡一怔,原来…自己竟是想家了吗?
抄家之难后,父亲携族人逃离到了郕州老宅,而自己也阴差阳错地来了郕州,现下正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
或许是近乡情更怯,又或许是新岁盼团圆,自己的心间竟涌来一股从所未有的飘零无归之感…
元妡不由得无声哀叹,
在大旻锦城,自己多少还算元家的大小姐,是曾经家里一半产业的经营者,在全府上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如今,到了郕州老宅,从祖庙宗祠到族史家谱,没有丝毫她的痕迹,似乎跟她这个被大夫人抱养回来的外姓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算如今的她腆着脸皮回去了,还会有人为她敞开府门,真心期盼着她回家吗?
元妡不敢想。
一宅之中扮演了数年舐犊情深的亲人,为利而聚,自然利尽则散,
唯一剩下的,也许只是心照不宣的疏远与淡漠……
她垂下眼睫,苦楚一笑,“新年新象,旧疾当愈,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关漌极笃定地安抚她,“会的。”
海舆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