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辕门内,只有红翎急使有资格策马,战马势未止,信使已飞身扑下,一把抢入中军大帐。
“报……敌军一大早便疯狂进攻,前军赵文亮部请求增援。”
向训正在用早餐,闻言一把推了餐具,长身而立,才踱步到沙盘前,又有一骑蹄声如鼓自远而近,“报……张侗将军令小的来报讯,敌军攻势甚急,请求支援。”
“报……兴平守军突然发动反攻,王山将军正挥师鏖战。”
向训轻嗯一声,吐出的字却与战事无关,“茶。”
吩咐完,这才取过指挥棒,在沙盘上虚画,嘴唇轻轻扇动,不一会,亲卫奉上香茗,向训却不接,沉声道:“这是敌军要撤了,擂鼓聚将。”
“诺。”
亲卫才出帐,又有红翎急使飞报:“报……左军白兴霸部发现敌军李处耘部有撤营迹象,已挥师纠缠,特来请令。”
“这就没错了,定是南岸友军发动了致命一击,来人……”
“有。”
“快马向御驾行辕禀报,今日总攻,当全军压上,为防不测,武功城紧守四门,甲级战备。”
“诺。”
……
……
战马奔腾,旌旗漫卷。
远处的四门砦大火熊熊,浓烟滚滚,五座拦路石已毁其四,只要再夺下陇平砦,秦州再无外力可凭,一切都将暴落在儿郎们的铁蹄之下。
李彝兴立马高坡,目送族中健儿扬刀提矛呼啸着向南方驰去,心中有万丈豪情起。
灞桥东岸,宋炅的心头在滴血。
信念这东西,只能一根筋撑着,只要有一丝动摇,便会左右摇摆,再想恢复笔直如剑的状态,就难了。
偏偏左右文武,都是已经修练成精的王八蛋,有一条缝就能钻的进来。
高锡算是壮着胆子开了个头,尔后,有更多的文武随势相劝,任凭官家如何咆啸,相劝暂避锋芒的谏言仿佛就没个止歇。
最后是赵普献上一计,总算是把君臣文武的心思再合在一起。
赵普说,我三军忠勇,人人以保护官家为己任,所以临阵厮杀时,免不了有回首顾望之心,这是忠心的表现,倘若官家远离战场,这情况又不一样了。
臣有一计,官家看能不能用,那逆秦上至将校,下至士卒,人人都把眼睛盯着官家,我们不妨来个将计就计,臣斗胆请官家亲为诱饵,诱敌过桥,再有左右埋伏好的伏兵起而夹击,或能斩将夺旗。
此计一出,众口称赞。
宋炅盯着赵普看了半晌,直到眼角有水滴滑下,终于表出了默许的姿态。
他真的亲身作饵,金旓龙纛在各式旗幡的辉映下分外鲜明。
但灞桥西岸,奔腾而至的秦军铁骑却在桥头止步了。
李儋珪掀开面甲,呼出一团白雾,提枪遥遥一指:“伪帝就在那,不过河?”
“不过。”
甲寅也掀开了一半面甲,把团在里面的白雾消散后立马又合上了,司马春茵可是揪着他的耳朵再三命令过的,可不敢惹那小祖宗生气。
“我……欠着宋九重一个传技的大人情还没还呢,他是他的亲弟弟,这一回,就放他一马,走,我们去咸阳捅韩重赟的屁股。”
李儋珪哈哈大笑,手中铁枪重重一挥。
“呜呼……驾……”
战马咆啸着,腾起漫天征尘,在狰狞的虎牙军旗指引下,一路向西。
敌骑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宋炅的心口里,蹄声渐远,心口渐凉。
宋炅抚着胸口,极目远眺,却被那西风裹挟而来的灰尘迷了眼,泪眼迷糊中,他仿佛看到了二兄,身着金饰明光铠,手提紫金盘龙棍,座骑啸风铁骅骝,威武如天神下凡,只那黑洞洞的面甲中,却仿佛透着无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