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曹彬不等韩令坤的后军到,便先寻个理由向宋九重告辞,说滁州唐军断桥闭关,显然已经闻风丧胆,骑兵在此无大用处,李重进正率部攻打和州,准备前往助力一二。
宋九重稍作挽留,便顺着曹彬的意,说但去无妨,报功奏折自会美言云云,听的曹彬满心不是味儿。
龙虎骑折而西进,一路上大伙都兴致缺缺,提不起劲儿,曹彬便与秦越商议,说反正我部无明确任务,不如就休整两天。
这样的主意秦越自然叫好。
是夜,龙虎骑在一个叫沈庄的地方驻扎,当地村民先是吓个半死,待看到猪羊都用银子买时,眼珠子都惊呆掉了。
里正一声令下,大伙帮着杀猪宰羊,又忙着贡献各家的干菜,豆子等物,然后又把各家屋子腾出来,直说百年来未尝见过如此王师。
这让曹彬感慨不已,对秦越的坚持又敬重了几分。
“九郎,不管哪支部队出征,粮草器械从来都是征用二字,你为何却要花钱呢?”
秦越捧着一抱木耳在辨成色,闻言笑道:“都是苦的丁当响的百姓,征不下去手,要是为富不仁的土豪,那就没有心里障碍了。看看,这东西不错,混肉里一起烧吧。”
曹彬想了想,道:“某想上个折子,你署不署名?”
“别害我,宋九重都要用鲜衣怒马来撑精气骨了,我可不想受这样的罪。”
“某正觉着他怪异呢,你知道原委?”
“我猜的。”
“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背后议人可不是我的作风,我还是去做我的罐煨肉去。”
曹彬一记肘勒,将不防备的秦越一把制住,左手化掌为刀,作势虚劈。
“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
秦越不吃眼前亏,只好不满的揉揉脖子,道:“宋九重眼下之艰,你该知道的。”
“他艰难?圣上对他如此器重,让他担任最为精锐的南路先锋使,他哪来的艰难?”
秦越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正因为如此,他才艰难,你也不想想,你要来一营铁骑,为何不把营指挥使要过来?那是你有面子,圣上也好,张帅也好,都有意栽培你,特意东一伍西一什的帮你凑个满营精锐来。
但是宋九重哪有这好事,论资历,一个铁骑营指挥使的资格都比他老,论年纪,差不多都比他大,论本事,哪一个不是千里挑一,凭什么就要听你宋九重的,他又没有本部兵马,所以这个先锋使可不好当,这是其一。
其二,禁军经他手裁的兵有多少人,又从各镇各军挑出了多少精锐?从禁军到各镇各军,他这两年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军中关系本就盘根错节,我肯定的说,哪怕铁骑控鹤里的老兵对他有意见的都不要太多。”
秦越把脚架在条凳上,往后一靠,悠悠然的道:“这家伙坚毅隐忍,如此艰难的处境,尚能四战三胜,这才是他的过人之处,换一般人,早被后面的冷箭给射中了。”
曹彬一拍大腿,道:“原来宋九重的问题出在这,害某还疑惑了半天,可我们与他不同,只是上个折子而已,又不要你做什么。”
秦越把木耳倒进盆里,示意亲卫拿去泡发,这才拍拍手坐下,慵懒的道:“圣上的脾气你该比我更了解才是,他的眼里揉不进沙子,我们这折子一上,估计最少五六个将军要落马。你背靠大树好乘凉,我却不行。”
曹彬搓搓脸,道:“其实都有百姓上告赵晁、白延遇等人了,我这才来没多久的人都有风闻,不信你不知道。”
秦越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你让我管人家钱包的鼓瘪?你让我管人家裤裆里的鸟事?神经了你。
我忙着整军,备战,杀敌,脚都不粘地呢,这样的忠臣要当你当,我可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