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如铁,长江梦尚未醒,一轮红日在江面上挣扎着,波鳞血红。
司超蹲在地上,手托一个铜质大钵,把头埋进碗里,吃的稀里糊啦,不一会工夫,一大钵面被吞下肚,司超喝干最好一口汤,这才意尤未足的长舒一口气。
亲卫小校从他手里接过钵筷,司超站起身来,抹抹嘴,看了看一手托碗喝汤,一手卷饼的将士们,再看看江面的风光,谓然长叹。
人呐,一过五十,就不能再以筋骨为能了,想当年,有饼吃就决不吃面,只有那又干又韧的干粮饼才顶饥,可如今,却不得不开小灶了。
他走向自己的爱马,轻拍脸颊,又抓一把豆饼添在料草袋里,这才问亦步亦随跟在身后的亲卫:“老七还没回?”
“应该……应该快回了。”
“嗯,不管他回不回,两刻钟后拨营。”
“……诺。”
亲卫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没得准信儿,要不再等等?”
“不用,战场上,对友军必须信任。”
“可要是万一……”
司超冷哼一声,道:“没有万一。”
亲卫不敢再多嘴,正要转身,却听到马蹄声响起,打头一人,正是派出去联络的司七,见司超已大步迎上,祖永胜连忙也跟了上去。
“如何?”
“一切就续。”
司七从马北上跳下,却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莫急,慢慢说。”司超一把拉住自己的心腹,满脸笑意。
“这位是虎牙军中的唐校尉,专司斥候一职,已将黄州城方圆几十里摸的通透,他对情况最熟。”
两位陌生的年青人连忙下马,其中一位更显年轻的小伙上前军礼参见:“卑下虎牙军斥侯营旅帅唐东,见过司将军。”
“唐校尉好年轻,不知斥侯做了多久?”
“回将军的话,卑职显德元年开始当的兵,斥侯有做三年多了。”
司超赞了声年轻有为,这才问起虎牙军的行动。
唐东道:“曹将军坐镇蕲州,虎牙军兵分两路,陆路由甲将军率骑兵三百,步卒一千,巳时将与司将军在城下汇合,水路由史将军领衔,率战舰三十艘,逆流而上。”
“甲将军?史将军?”司超脸上显露疑惑之色,肚子里却是暗暗叫苦。
听说那曹彬人称智勇双全,比年轻时的符彦卿还要猛上三分,本以为是场很愉快的合作,哪知道他竟然托大不来?
唐东见司超的脸色一变,哪有不明白的,当下解释道:“曹将军身体不适,故派甲史几位将军来,这位甲将军单名讳寅,字元敬,乃我虎牙军中第一将。史将军单名讳成,字安善,乃故镇国节度使彦超公之后。”
司超倏然动容,“可是与南蛮林虎子大战数十回合的甲虎子?”
唐东心想,果然传言皆夸大,去年还是传说十来回合,今年就变数十回合了,当下回道:“正是。”
司超朗声笑道:“那可真虎将也,三军听令,拨营起寨,兵发黄州。”
“诺。”
……
蕲州城,府衙后院,曹彬头戴幕篱,闭眼望空,若是凑近了看,定能看到他那悲愤莫名的神情。
蕲州近江,水鲜极多,对曹彬这位与秦越并列虎牙营两大吃货的人来说,不要太幸福了,河豚、鲥鱼、刀鱼,长江三鲜换着法子的吃,又有绿毛龟乃是蕲州四宝之一,也逮住了好几只炖了,吃的那叫惬意。
然后也不知哪天吃错了,一夜睡醒,人脸浮肿成猪头。
这对极注意仪容的曹彬来说,实在是丢人大发了,除了曹义与郎中外,三天来他没见过任何一人,就连甲寅率军出征,他也是隔着门壁说话。
这活,不管怎样,都该是他做的,两军携手却只派部下去,实在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