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锦瑟,击玉壶。
芙蓉十万株,繁华盛丽天下无。
……
益州自古繁华。
孟昶即位后,更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时间若是往前推上六七年,那真的是太平盛世,赋役俱省,斗米三钱。城中富家子弟,不识稻麦之苗,以为笋、芋俱生于林木之上,虽是笑话,但恰也说明蜀中生活之巴适安逸。
其时孟昶新得美人,号“花蕊夫人”,为讨美人欢心,令城中广植芙蓉,又以锦绣为幄遮护,花开时节,蔚若锦绣,灿若朝霞。
二十四里香不断,青羊宫至浣花溪。
如今,芙蓉正盛,但繁华已过。
城外大军压境,乌云催城,惊慌失措间,哪还顾得上欣赏什么似锦美景。
“报……城外飞箭,请圣上明日观兵。”
“观兵,何意?”
因急火而咽喉肿痛的枢密使伊审征哑着嗓子道:“逆周领兵之将,皆是年青后辈,血气方刚,此举不过是耀武扬威耳,圣上勿需理会。”
孟昶以肘支身,勉力坐稳,涩声问道:“逆周大军已经兵临城下,难道,真的只能行石老将军之计,龟缩城中以待时,而任那周军在城外纵横嚣张?”
会同殿上,百官沉寂。
老将石頵麻着头皮出班奏道:“启奏圣上,臣上午城头观阵,周军仅马兵便有五千之多,出城迎敌,以步击骑,若无三倍兵力,实难取胜。只能据城而守,不过也请圣上放心,益州城池高而广,护城河宽而深,先帝更是于四城外分筑羊马城以固城防,敌军万难进攻。
加上军民一心,城中粮草兵械皆充足,足可坚守。臣意……不争一时之气。”
孟昶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朕明日就去城头一观,石卿,你总揽城内兵戎,吾军也要打起精神,莫输气势才好。”
“臣遵旨。”
“朕……乏了,散朝吧。”
宰相李昊最后一个步出大殿,他身为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职,乃当朝文武百官第一人,见阶下不少官员都在候着他,只好强笑道:“老夫也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回到家的李昊并未如以往一般换上舒适的常服,而是脚步匆匆的向偏院而去。
那里有人在等着他。
院中,一老道负手而立,白衣胜雪。
“徐无,城外将兵者,真是你弟子?”
“老夫何时说过假话,当年……”徐无道长摊手虚比了一下高度,笑道:“你还给过新年利事的。”
“唉,时光真如白驹过隙,这一晃有多少年过去了,十年?”
“十五年了,当年你还雄风不倒。”
李昊于石凳上轻拂衣袖,坐下,想了想,郑重问道:“益州真不能守么?”
徐无道长振振衣袖,伸手虚托住一片落叶,道:“某假假的也穿了这么多年道袍,有些东西虽然玄之又玄,但不是没有道理。此时的益州城,就好比这树,哪经的起霜刀雪箭,只有换了春天,才有新的生机。”
徐无道长缓缓坐下,分析道:“青泥岭是你们打造的第一道险关,以为凭着这条防线就可以万无一失,从而开调高彦俦南下,结果如何?”
“三泉、葭萌、剑门,三关之险天下绝,老夫问你,若你将兵,是益州城好打还是这三关好打?哼哼,任你如何险寨雄关,在大势面前,皆是不堪一击。”
李昊长叹一口气,涩声道:“给老夫透个底吧,你徐无不是混这碗饭吃的人,否则也不会一辈子飘零四海,此番又缘何如此积极,不远千里的进蜀?”
徐无道长却沉默了,把玩着手中枯叶,最后似无良少年般趴在石桌上,把下巴搭在手背上,雪白的胡须一翘一翘的,似三只小白鼠在嬉戏,最后悠悠叹道:“她跟我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