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似剪刀,
拂的胡子乱飘飘。
秦越很想一把剪了李谷那一口花白的胡子,可惜终是不敢。
“李相,旨意下来了,朝廷都答应的事,你怎么能又卡住呢。”
“因为朝廷离着远,一时未看清你这猢狲的小把戏。”
李谷手执鱼杆,两眼盯着水面,手臂纹丝不动,“你真要启皇宫为民用,可以,多交二十万贯上来。”
“靠,那我不用了行了吧。”
“行呀,奏疏是你自个上的,又不是老夫逼的。”
秦越捏捏拳头,强忍一口气,却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湖里,“李相,我好不容易想点赚钱路子,容易么,没钱怎么应付庞大的开支?光军费……”
“那是你的事。”
“可你给眉州、简州、资州还降税了,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那是老夫的事。”
“……”
秦越见李谷依然手执鱼杆在装逼,恨不得一把就将其踢进湖里去,早知道该带着虎子来,一个肘勒,看你还怎么装。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想想,秦越沮丧的抛着石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堂堂司空,怎么可能行事如无赖,一定有问题。
可问题出在哪呢?
秦越陷入了沉思。
去年益州全年收入若把绢布各式税赋与官营收入全折变成铜钱来计算的话,近九百万贯了。这不是一州一府所能达成的,孟昶时代,也是因为这里是都城的缘故,汇聚了八方之财,才有如此好看的数据。
如今不是都城了,把一个中心变成现在的五个基本点,政治优势一失去,经济必然直线下滑。
而且这数字,占全国税赋总收入一半以上,难不成朝廷真要杀鸡取卵一气榨空蜀中经济不成?
可看朝廷的反应,不象呐,利州、兴州、夔州因为经过战火,朝廷直接免了三年赋税,大度的很,怎么轮到自己就苦命催的了?
难不成这老货特意给自己穿小鞋?
可好象自己没得罪过他。
他抬头看了眼依旧如姜太公般的李谷。
却听李谷道:“别想有的没的,赶紧滚去做事吧。”
秦越这才感觉自己腿麻了,支着膝盖站起,长呼一口浊气,却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李谷待其走出角门,这才摸摸脖子,自言自语:“这活就不能干,脖子都凉嗖嗖的了。”
……
秦越回到家,先去找师父。
徐无道长懒洋洋的道:“这种俗事,也敢拿来烦为师?自个想去。”
秦越在师父面前没讨到好,只好回房与周容商量,眼下不是能不能完成的问题,而是得把李谷的高压难题的症结所在找出来,结果两夫妻合计了一晚,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第二天起床,秦越想了想,还是去找曾梧碰碰运气,哪知其也没有好办法,这就是个做实事的主,官场上的道道,其实比秦越还嫩一些。
秦越只好回节帅府。
秦越的白虎节堂设在原来的三司使衙门,但他不喜欢坐班,都是木云替他在坐衙。
木云巴不得,立马就把后衙收拾收拾,让才安定下来的妻女把家搬过来。所以看上去就有些怪异了,秦越身为主政,到府衙象做客,到帅衙还是象做客。
不过秦越不以为意,他们能把事做好就行。
秦越试着与木云一说,木云笑道:“朝廷高压任务,再正常不过,上次议事,某以为你心里有数呢,哪知你这聪明脑袋也有糊涂的时候,可知赊欠二字怎么写?”
秦越一把蹦起,暴一句粗嘴,就这屁大的难题,还差点被李谷给折磨死。
吖吖呸的。
果然,当官就不是二般人随便当的。